第78章 他的救赎是海妖(十三)

    “嗯，最近有事。”仰谕摸了摸祁卿的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祁卿啟头发的手感，比上次好了不少。仰谕忍不住多撸了一把。
    瞬间，祁卿啟的一头金发就变得乱糟糟的，像是一只炸毛的长毛猫。
    但祁卿啟不介意，反而很开心，将头凑上去，放到仰谕手掌下。
    他就知道海妖哥哥喜欢摸他头。
    头发是他自己的，四舍五入海妖哥哥就是喜欢他。
    还好他回去好好保养了一下头发，让发质变得更好。
    看着心情突然变好的祁卿啟，仰谕有些疑惑。
    见祁卿啟的头发有些长，仰谕幻化出一条白色的丝绸带，给他扎起一个小揪揪。
    仰谕打了个蝴蝶结，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白色和金色，很搭。
    没有头发挡脸，祁卿啟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谢谢海妖哥哥！”祁卿啟莞尔一笑。
    祁卿啟大着胆子牵上仰谕的手，拉着他坐在一块干净平坦的沙滩上。
    “海妖哥哥，海下世界是不是很好看啊？”祁卿啟下巴搁在相并的两膝上，手指戳进沙子里。
    海里面的世界一定很好看，不然怎么会出现海妖哥哥那么好看的人呢？
    比他看过的各种美景还要好看、还要深入人心。
    “嗯，很好看。”仰谕向祁卿啟描述着海中的美景。
    “海里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珊瑚，有的像龙角,有的像玫瑰花……各种各样的小鱼在珊瑚间游来游去……”祁卿啟在仰谕的描述下，仿佛看到了梦一般的海底美景。
    “好想去看看啊……”祁卿啟轻声说道，眼里满是渴望。
    好想去看看海妖哥哥的家乡。但是他既没有魔法，身体又羸弱，根本无法在水下呆超过一分钟。
    他看过森林，看过草地，看过冰山，看过沼泽，但他却没看过海底世界。
    其实可以雇佣一个魔法师协助下海的，但是雇佣魔法师的价格高昂，捉襟见肘的他，怎么支付的起呢？
    “我以后带你去。”仰谕说道。
    “真的吗？”祁卿啟眼中的怅然瞬间烟飞云散。
    “海妖不会许下无法完成的诺言。”听到仰谕这句话，祁卿啟立刻被安慰好了。
    “海妖哥哥，要不……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祁卿啟侧头戳了戳仰谕。
    “好。”
    ……
    祁卿啟不是孤儿。他的父母生下他时，他比其他的婴儿都要脆弱。
    医师告诉了祁夫妇，说孩子身体羸弱，且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悉心照料，容易夭折。
    得知自己第一个孩子患有心脏病，祁夫妇虽内心悲伤，但没有放弃他。
    含辛茹苦养育祁卿啟，直到他五岁时被测出是无灵根且没有成武士的资本。
    魔法大陆的小孩，到达五岁时就会被送去测试，测试是否有灵根或强壮的体魄。
    有灵根的就可以成为魔法师，体魄好的可以选择武士的道路。没有灵根且体魄一般的，就是普通人。
    祁夫妇都是魔法师，且等级较高，知道祁卿啟的资质也没有离开。
    若只是被测出普通人也就算了，以祁夫妇的家产，可以让祁卿啟一生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苦楚是，祁卿啟的心脏病一直折磨着他。为了让祁卿啟不被病魔折磨的那么厉害，祁夫妇变卖家产，动身在魔法大陆游走。
    十年间，祁夫妇四处寻找改变祁卿啟体质的方法，在各个地方求医求药。花费许多钱财和精力，但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曾尝试看祁卿啟的未来，只知道祁卿啟只能活到25岁。
    无果后，祁夫妇只好带祁卿啟四处游玩，带他看各种美景，让祁卿啟的人生没有白来。
    18岁那年，祁夫妇离开了，剩下祁卿啟独自一人生活。
    今年，祁卿啟已经24岁了。
    从刚开始独自面对生活的迷茫无措，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仰谕一直安静地听着祁卿啟讲述。他的口吻平静，就像是旁观者般叙述了自己的过往。
    仰谕知道，如今的祁卿啟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并不需要自己感同身受或者发表自己的看法。
    “你恨他们吗？”仰谕问道。
    恨他们生下了有心脏病的自己，恨他们没有治好自己，恨他们最后还是丢弃了自己。
    听到仰谕的问题，祁卿啟愣了愣，然后像是释然般笑了：“不恨。”
    “他们是有名的魔法师，生下我这样资质差的孩子应该很无奈吧。”祁卿啟在沙滩上画了个哭脸，“愿意忍受各种嘲讽和白眼，把我养到成年，已经很仁慈了。”
    “更何况，他们带我去看过很多风景，也算是对的住我来到人间的日子了。”祁卿啟看着海水吞噬那个哭脸，只留下金灿灿的沙子。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消失了。
    刚被舍弃的时候，祁卿啟也恨过自己的父母。恨他们明明不给他一个好身体，却坚持将他生下来，让他遭受多年的痛苦。
    但他很快就想开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们何尝不是期待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呢。他们也想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有着好的资质，意气风发。
    可惜命运多变。
    心脏病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也不是他们能躲避的。
    他们尽了养育的责任，最后被迫无奈离开了他。他们内心也愧疚，也曾补偿过他。
    一切都是过去式了，一切都归于尘埃。祁卿啟只顾当下，得过且过。
    至少在他的一生中，遇到了他最想遇到的人。
    祁卿啟和仰谕谈了一下午的心。准确来说，是祁卿啟倾诉，而仰谕倾听。
    说出压抑在内心许久的心事，心中压着的那块巨石瞬间消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谢谢你，海妖哥哥。”吐露心声后，祁卿啟挺直了腰板，认真地看着仰谕，对他进行了一个真诚且正式的道谢。
    仰谕静静注视着祁卿啟，没有说话。
    微笑抑郁症并不可怕。患者需要的仅仅只是陪伴、温暖、鼓励和安慰。
    仰谕在沙子上画了一个笑脸，这就是他的回答。
    祁卿啟看到了仰谕画的笑脸，嫣然一笑，笑意衬得精致的五官越发灵动。
    他在笑脸旁边又画了一个笑脸。两个笑脸被扑到岸上的浪花掩盖。
    浪花褪去，只剩下金黄色的沙子与几个精美的贝壳。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海面上，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朵朵云絮在空中飘动。祁卿啟第一次感受到身心如此轻松，就像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似的，远离了烦恼的困扰。
    【好感度，80%】
    【恶意值，50%】
    在祁卿啟心里，仰谕已经是可以信任的人。
    单纯也好，愚蠢也罢。祁卿啟只想紧紧抓着自己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祁卿啟想，没有人比自己更幸运了吧。在绝望时遇到了黎明的曙光，在深渊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祁卿啟用一辈子的运气，换来遇到仰谕的机会。一个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