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感官游戏（三）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都积极行动起来。
    但丁身为牢房管理员，通过和典狱长沟通，不负众望地争取到暂停“灵感共享”的许可，这使得大家有更充裕的时间为游戏做准备。
    但丁只管统揽大局，主力是弗里达和卡夫卡，巴尔扎克则为他们提供后勤保障。
    巴尔扎克不愧是自称最富有的男人，也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狱警化身成为快递员，时不时就会送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至于李晨、安迪和妮基则相对无事可做。
    闲着是不可能闲着的，巴尔扎克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是负责“快递分拣”。
    这份工作实际上落到了李晨一个人的身上。妮基大部分时间都在发神经，姑且不去管她；至于安迪，美其名曰监工，实则只会耍嘴皮子。
    “这是什么？”
    李晨从恒温箱中取出一支试管，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橙色液体咕咕冒泡，看上去像某种果汁。
    安迪瘫在沙发上，瞟了一眼道：“那是合成DMT变体，小心一点别撒出来，那玩意有剧毒。”
    咣当。
    弗里达的房门敞开，急吼吼地跑过来把试管夺走，嘴里大叫着“亲爱的，我等你好久啦”，然后迅速消失。
    “这个呢？”
    李晨小心翼翼地拆开另一个快递，指着里面的褐色瓶子问道。
    “额叶抑制剂，那个没毒，不用太过在意。”
    咣当！弗里达的门又开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李晨无奈，觉得这个女人比妮基更像神经病。
    ……
    大约一周后，弗里达最先取得了突破。
    她将大家召集起来，向大家展示她的研究成果——一种类似“鼻塞通”的喷雾制剂。
    “我将它命名为梦灵剂，Oneiros-9。”
    弗里达说道：“它的核心成分是DMT变体、量子纠缠态纳米微粒、神经可塑性增强剂。通过鼻腔喷雾或皮下注射进入血脑屏障，能够作用于大脑的DMN网络和丘脑皮质反馈环，强制打破清醒与梦境的界限，大幅增强梦境携带的信息量和物理逻辑，主观时间膨胀比例大约1比72……”
    弗里达说了很多，李晨就听懂了一点——在这种药物的作用下，1小时现实时间可以体验长达72小时的梦境。
    安迪更关注副作用。
    弗里达答道：“实验样本太少，不过根据推断，长期使用有可能导致梦境记忆覆盖现实记忆。同时不排除触发‘梦境闪回’或导致用药者产生‘现实逃避症’的可能性。”
    安迪闻言直翻白眼：“你这说了等于白说。”
    巴尔扎克显得兴致盎然，摇晃着手里的喷雾制剂，说道：“成本我大致能猜得出来，这东西应该会有不错的市场前景，譬如说用于艺术创作或者心理治疗。广告词我都想好了：‘你想活在现实，还是成为梦中的神？’”
    弗里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会说它更适合用来犯罪。”
    安迪来了兴致，问道：“怎么讲？”
    弗里达说道：“运用得当可以实现梦境盗窃或精神寄生……”
    巴尔扎克被两人的对话吸引，很快加入了讨论。
    李晨在一旁听得汗流浃背。
    不得不说，这些人被关进监狱真没冤枉他们，一个个天才的犯罪创意层出不穷。
    随着更多的人参与进去，话题越跑越偏，直到话题歪到伦理学层面——譬如梦中侵犯他人构不构成犯罪——李晨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前提是我们能够出狱。”
    一盆凉水泼下去，大家终于恢复了理智。
    弗里达看向卡夫卡：“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硬件基本完成了，软件还需要一段时间。”
    “需要多久？”
    “不知道。”卡夫卡摇头，“我在尝试新的算法。”
    卡夫卡明显不愿多说什么，弗里达摊手耸肩，示意她无话可说。
    李晨突然对卡夫卡说道：“需要帮忙吗？或者，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允许我跟你学习吗？”
    李晨说完，忐忑地看着卡夫卡，本以为对方会拒绝，没想到得到一句满不在乎的回答。
    “想来就来吧。”
    ……
    李晨的请求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各个囚犯的情况有了一定了解：
    但丁性格傲慢，难以沟通；巴尔扎克表面热情豪爽，实则滴水不漏；蛇女是神经病；弗里达只想“深入交流”；安迪只会冷嘲热讽。
    一众囚犯，反倒是话少的卡夫卡更像个正常人。
    李晨想要和卡夫卡增加交流，从而寻找突破口。
    除此之外，卡夫卡的学术领域也是李晨想要与他接触的重要原因。相比起生物学、基因编辑学或金融学等近乎一窍不通的学科，数学更加吸引李晨。
    是的，通过观察，他觉得卡夫卡的研究方向大概率是数学。
    这是自信心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李晨唯一敢于涉足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