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命运造就

    “雅儿，我知道你心里怨怪二哥，可是许多事情，却非你所看到的那样。”
    眼见身边的少女似是被吓住，苏墨有些于心不忍，轻轻叹了一句，声音低微且无奈。
    “你可知，父亲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到底是因为什么？”
    从他决定背弃父亲和整个家族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来临。
    可他更清楚，一旦将所有的真相道出，其结果不过是让母亲与雅儿从原本只对自己一人的怨恨，变成对整个家庭的失望罢了。
    原本，他是打算等父亲抵达沙门岛开始安定下来再亲口向她们解释这一切；现在看来，若自己不能及时解释清楚，不仅会让雅儿受此刺激而性情大变，母亲更会郁积成疾于身体大为不利。
    眼下，他唯有好好向她解释清楚一切，才能避免情况变得更糟。
    苏雅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脸问自己这个，先前还暗暗为他伤势担心的她瞬间冷笑出声，讽刺道：“呵，难道二哥还不知道，父亲落得如此凄凉之境，全是拜二哥你所赐吗？”
    “雅儿，你知道二哥不是在跟你说笑。”苏墨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对雅儿如今这个态度，显然有几分没辙。
    苏雅自然不是在跟他说笑，甚至连他如今对自己扯起的笑脸，她都觉得刺眼。
    “二哥想说什么，尽管直说便是。雅儿若是明白，何须特特跑来吃你的闭门羹，受你苑中那些下人的冷脸！哦，是了，如今二哥身为护国将军，而雅儿只是庶民之女，与二哥早已身份有别，或许二哥这个称呼，是我高攀了呢！”
    这话完全是在赌气，连一边的长安听了也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小声劝道：“三小姐，你误会公子了。公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大局考虑，如果不是……”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原因，长安声音一滞，到底没能将老爷所犯的真正错误当着三小姐的面给说出来。
    苏雅美眸一瞪，对他说一半留一半的行为恼恨不已。
    好在没等她出声追问，苏墨已及时接过声，向她解释道：“雅儿，我知道如今对你说这些，可能你未必会懂。父亲陷害唐家之罪，相信如今你也已经听说。可这只是让父亲走向毁灭的原因之一；相比于父亲的野心，这只是沧海一粟，根本不足为患。”
    一气说了这些，苏墨的气息明显有些跟不上，但见他微微缓了缓，才继续又道：“朝堂之事，党派之间总有斗争，既使父亲所作所为过于狠辣无道，但若只是寻常的党派相争，到也还罢了。毕竟官场之道，谁的手上没有几桩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谁的身家，又是完全的清白？可你知道，父亲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苏墨定定看着身前的天真少女，见她一张俏脸已由原先的愤怒渐渐转为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便知道她应该已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她是如此聪明伶俐，即使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官场之事，但身为官宦之女，对这方面的敏感程度自是要胜过寻常女子。
    只因苏家位高权重屹立百年，从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身为苏家的女儿，三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已经习惯了接受别人的仰望和巴结，自不需去操心任何的杂事。
    但这却不代表，三妹会迟钝得连所谓的为臣之野心都听不出来。
    他们苏家早已登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再大的野心，又会是什么？
    谋朝纂位！
    当这四个字出现在脑中的时候，苏雅只觉大脑“嗡”地一下，瞬间有些慌乱失措了起来。
    她想起之前送别父亲时，母亲那哀伤至极的神情与近乎控诉的责问，以及父亲心如死灰的反应。
    她当时便觉得母亲的反应有些不对，却根本不知母亲早已明白了父亲的一切因果，这才使得一向温柔端庄的母亲变得那样反常。
    可……
    “不可能！”很快，苏雅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拼命地摇着头，大声反驳道：“父亲不会那么做的！在天曜，我苏家地位几欲与皇权相等，又逢先帝病重，皇子年幼，父亲怎会做出那等欺君灭祖的祸事来？这一定是二哥你为了替自己开脱罪名，不惜污蔑如今已流放异地的父亲！你……你怎能如此损毁父亲的名声？”
    “雅儿，我与你一母同胞，父亲更是待我不薄，事事以我为先！我就算再没有心，又岂会放着继承苏家的家主之位不要，去争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将军？”
    “这正是我想问二哥的！”
    苏雅秀眉一厉，定定迎着二哥的目光直视回去，愤然道：“父亲一心偏坦于你，二哥你到底是长了颗什么心，才会不惜出卖自己的父亲，不顾家族的没落、亲人的反目，毫不留情地将父亲一脚踩入尘埃，将整个家生生拆散，变成如今这个地步？”
    “雅儿，我……”
    这个问题，令苏墨心口一滞，到底没能轻松答得上来。
    他确实有着许多的理由，也确实争取到了一个最好的结局，可这一切，却是建立在父亲对他的信任和他在苏家的地位之上的。
    如果没有了这一切，他即使有通天的能耐，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不可能做到兵不血刃地将一场夺位之争化于无形。
    可，到底是自己利用了父亲的信任，才造成了如今的这一切。
    “怎么，答不上来了吗？”
    苏雅紧紧握紧了袖下的拳头，尽管心中对二哥的话已有了足够的信服，可到底心有不甘。
    她不甘二哥明知父亲犯了错，却不是尽一切可能地去劝阻父亲！哪怕劝阻不了，也不该偷偷利用父亲的信任，出其不意地给父亲致命的一击。
    要知道，若无先祖留下的免死金牌，此时此刻，父亲只怕已作了镰下之鬼，生生含恨九泉之下了。
    纵父亲有错，二哥他，又怎可这般的心狠，这样的六亲不认？
    “对不起，雅儿……是二哥的私心，才让这个家变成了这样。”
    心一叹，苏墨到底无法再解释什么，才能让雅儿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命运的捉弄，才变成了如今这样。
    若非遇上唐若华，他会遵循时局的发展，一心辅助父亲登上大位，尽心尽力帮他治理好这个即将来临的江山。
    可命运偏偏让他遇上了对方，也因此将所有人的命运线打乱，最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彻底地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但他并不后悔，也不会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让他从此与她生死不共戴天！
    他既能顺利化解了一切灾难，他就能再次化解所有的恩怨！
    无论是之与若华，还是之于苏家。
    他相信，眼前的低谷只是暂时的。
    总有一天，苏家能再度站到那个顶尖的位置；而他所在乎的人，也必将清楚他的良苦用心，最终会重新接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