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陈恪觉得怀里隐隐约约有个东西，他掏出来一看，是一本蓝色的册子，边角陈旧，面子上写了4个字，皓月长空。原来孤竹拿簪子刺他的时候，顺势也将这本秘籍放进了他的怀里。他想起，那时，孤竹说，简云沁教了你几招不全的行云流水，那么我便要送你一份相当的大礼。因为我对恪哥的爱，不比云沁的少。这本秘籍，不就是她口中说的相当的大礼吗。陈恪在船首上，向四处望去，海上空空荡荡，琉璃宫隐在海市蜃楼中，似乎这世上本就没有琉璃宫，似乎琉璃宫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遇到。
    “恪哥哥，我们回到江南后，你要来看我，还有阿爹，阿娘的。”
    陈恪点点头：“好啊。我和沁儿就在箫樾州白家村，你也要记得我们。”
    “箫樾州有很多荔枝，我要吃荔枝。”
    “好啊，我们就种很多很多的荔枝。”
    云水茫茫，无荒岛到了。
    “悦人姑姑，大舅舅就在岛上。”
    “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他还记得我吗?”
    "他一直记得你。”
    船泊在岸上，陈逊，慕然，叶贞娘远远迎了上来。
    “逊哥哥。”悦人枕在陈逊怀里“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这样了。”
    “我老了，我的悦人还是那么漂亮。”
    “你这么多年，都去哪里了啊？”
    “我去海上，在菩萨跟前做仙女，保佑你解去玉人香的毒。”
    天空有些阴雨，几只觅食的野兔看见生人，又躲回了洞中。
    “慕伯伯，凝霜剑，现在物归原主。”陈恪，云沁躬身道。
    慕然双手接过剑，他的一滴泪落在剑上，花白头发像极海洲国的海浪，浮浮沉沉。
    “我来仁朝无数年，很多人走了，不知我们何时能重聚。沁儿，当日若不是我，你爹爹妈妈也不会死了。”
    “我岳丈，岳母是因肃宗，因阿鼻七雄而死，现在他们也许还活着，但和死了也没差别了，也许过几日，他们也死了。”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我和逊大侠相识的时候，我拜你爹爹韩先生为师的时候。我们下棋画画的时候。”慕然坐在碎石间，长衫如碧，他说着梦州行宫中的日子，说着青州的竹伞，他们家院子里的桂花树。
    天色渐渐暗了，今夜，没有星星。
    叶贞娘，心儿一左一右坐在慕然身侧。
    “我们一家人回青州去，爹爹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就是李家的俊杰哥哥，他家也是做伞的。”
    “可是我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你回去就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
    心儿有些羞涩，但还是点了点头。
    慕然看着心儿，极为慈爱。“贞娘，我亏欠你们太多，我怨恨我吗？”
    “我怎么会怨恨你。”
    陈逊低声问悦人：“你怨恨我吗？”
    悦人也说：“我自然怨恨你，你个笨蛋，不知道来海上找我。不过也没关系，观世音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弟子，你来了我也不能给你回去。”她将紫幽莲子放在陈逊手中，轻轻用功，紫幽莲子散入了他血脉中。这是能祛除玉人香之毒的。
    慕然笑着看着妻子，女儿，枕在叶贞娘肩上，
    “你给我唱我们海洲国的歌”
    雨成疾
    倾
    长廊东
    瓦沐风
    镌
    无字书
    凤凰山下
    芒鞋立晚虹
    天老云枯
    我已醉
    宿百合花中
    君与箫声
    重
    我心绪空空
    缱绻被你拨弄
    睁眼闻尘埃落
    执笔勾花
    画不成红豆诵
    一阙松
    遥遥炊烟匆匆
    仿佛
    谁家女，着红
    素手等谁与共
    今日粥
    我不知所措
    在旧戏文里
    让你来哄
    月色倾涌
    百合匆匆
    与年岁争宠
    歌声极为动听，心儿跟着轻声喝着，慕然笑着笑着，脸上露出祥和之色，缓缓闭上了眼。
    他的手渐渐凉了，他去了，无疾而终。
    “肃宗在赐给谢灵的书上，涂满了毒药，这些年，他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灵芝血鹤丹能救他一时，却救不得他一世。”叶贞娘苦苦笑着，他心里只有谢灵，不过，又有什么打紧的。我不在乎的，我陪着他就好。
    谢灵早就化做了星星，肯定是她一直在天上庇护着他。
    陈逊猛然想到，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但是心儿今年十六岁。
    火光渐渐升起，
    心儿，我们海州国的习俗，人死后，乘一叶孤舟，大海便能待我们去我们想去的地方。我和爹爹，坐一叶孤舟，那么，我们来世还是，还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