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留不留？

    "小叔叔听见了吗？"夏夏舀起冰沙的脆响混着轻笑，"宝宝在打咏春拳呢。"
    "宝宝说..."她喘着气撕开裙摆包扎伤口，"小叔叔教的搏杀术...比胎教音乐管用。"
    周寅坤在爆炸轰鸣中轻笑，弹壳坠入沙地的声音像极了那年冬夜的怀表。彼时夏夏刚确诊怀孕，蜷在缅甸雨林的吊脚楼里发抖，月光描摹着她锁骨下的蓝玫瑰刺青——那是他们基因融合的证明。
    "周耀辉给你取名夏夏，倒成了谶语。"他捏着她后颈将人按在落地镜前，枪茧摩挲着夏夏的小腹，"周家的夏天...该烧起来了。"
    记忆如潮水漫过现实的硝烟。夏夏抹去镜面血渍，口红沿着胎动轨迹描绘曼陀罗。当第六个雇佣兵破窗而入时，她正哼着安眠曲调整珍珠项链——每颗南洋珠里都藏着蓖麻毒素。
    "布莱恩上校没教过你们？"她转身露出天鹅颈，实验室徽章在锁骨下方泛着冷光，"孕妇的荷尔蒙...能降低敌人警惕性四十个百分点呢。"
    雇佣兵瞳孔骤缩的刹那，夏夏旋开珍珠坠子。毒粉随中央空调扩散时，她望着监控镜头舔掉唇边血渍："小叔叔当年教我下毒，可没说过要对胎儿负责。"
    她想起确诊那天暴雨倾盆，周寅坤把产检报告按在染血的军火订单上，枪茧擦过她颤抖的睫毛。
    "留不留？"他咬着她耳垂问得残忍，掌心却护住她尚未隆起的小腹。
    孕吐来得又急又凶，夏夏抓着洗手台干呕时，瞥见他背过身销毁了堕胎药订单。那晚男人将她困在靶场，教她用手枪后坐力测试胎儿稳定性，子弹击碎怀表时，表盘里嵌着的竟是她的百日照片。
    "周夏夏。"硝烟里他的呼吸烫得惊人，"你这辈子..."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
    此刻夏夏在火场中仰头，周寅坤的军靴碾碎燃烧的木梁，二十年如一日的烟草味混着血腥将她包裹。
    "榴莲糖..."他染血的唇擦过她耳后芯片植入点，"化在圣诞袜里了。"
    胎儿突然剧烈胎动，夏夏痛得蜷缩。周寅坤掌心覆上圆润的肚皮，顺着鼓包轻轻按压。当维和部队的探照灯刺破浓烟时，他们重叠的掌纹间，蓝玫瑰第七片花瓣终于完整显现。
    "宝宝说..."夏夏将融化的奶糖喂进他唇间，"要听沙漠里的星星唱歌。"
    周寅坤扯开绷带缠住两人交握的手，鲜血顺着孕肚曲线往下淌。他想起产检那天医生说的话，混着基因毒药的脐血，此刻正在他们骨血交融处沸腾。
    "闭眼。"他捂住她隆起的小腹纵身跃出火海，背后子弹擦过当年偷渡时的旧伤。夏夏在失重中咬住他喉结伤疤，如同出生时咬住那根救命的食指。
    坠落中途的钢化玻璃映出两人身影，恍惚回到缅北雨林那夜。她抓着他背上的旧伤哭泣，他吻去那些咸涩的泪，枪声与暴雨掩盖了罪恶的交响。
    "周寅坤..."夏夏在呼啸的风声中呢喃，"如果宝宝的眼睛..."
    "会是淡金色。"他斩断降落伞绳索，任由重力将他们拖向深渊，"像你第一次杀人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