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水猿大圣

    水猿大圣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
    大雄宝殿内仍有阵阵梵音。
    卧象池内小象酣睡，长鼻无意识舒卷。
    真统大派，豪族高门，佛门信徒，吃瓜百姓—.·所有人仰头观望，眸子中闪闪发亮，莹莹有光。
    穹宇之下。
    大日如来作合掌印，其掌心之间金光进发，烈烈如阳，似有无穷奥义孕育。
    第九佛！
    不虚此行！
    不虚此生！
    无住涅盘里一尊佛要孕育多久？
    无人知晓，可在佛门漫长的历史之中，无数高僧大德前赴后继，仅仅塑造出八佛而已！
    今日能亲眼所见，能成为第九佛的背景板，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月色入户。
    大同知府兴奋难免，泼墨挥毫，起书奏摺。
    无数信徒心中默念经文。
    星辉下，夜云流淌。
    金佛千手合一，掌中金轮无踪无住涅盘内，洞天庭剑子鄯英睁开眼，环望四周星空斑斓，身上弥散出沉沉死气。
    悬空寺住持不是说好，破关完就能出去吗？
    沉沉浮浮。
    自己..—破关没有？
    对了，悬空寺住持叫什麽来着？
    太久了。
    忘记了。
    自己.仍在幻境中？
    鄯英双目无神，证地望着扭曲的星空，肉身徜祥在这无边无际之地，
    见不到出口，大脑逐渐停止了思考。
    太累了。
    不止鄯英，斑斓星空之中，悬空寺怀空双手合十，默默诵经，看似无碍，微微晃动的上半身却暴露其虚弱。
    昼夜轮转。
    心
    工宁其供台上的琉璃舍利进发彩光，自上方氮盒出一片云彩，云彩之中，龙虎相争。
    灶房。
    瓢壶起落，向长松添柴，胡奇加水，徐子帅放下米袋和木头，口中抱怨个不停。
    「阿水干点啥，全要整点不一样的，现在好，做饭的火工都去念经，吃个饭还得我自己动手。」
    「哈哈哈。」
    「快些淘米吧，师兄，马上快过子夜了，早点吃完能睡上一觉。」
    清晨。
    咚！
    铜钟敲响，空洞低扬。
    不知是因为钟声的激荡，还是有风来了，心猿湖无声的褶皱起来，一轮太阳忽的就破碎了。
    湖面画卷上，除开梁渠，其馀五人皆醒，虽不知成功与否，面貌上的精气神俱是衰弱一大截。
    树叶飘落到湖面上，挡住一角。
    待其飘走，盘膝而坐的梁渠消失无踪。
    小星猿乎乎吼吼，踩踏积雪，原地蹦跳不止。
    湖心菩提树冠内，一声大大的哈欠，阳光穿透树叶，隐隐有人伸懒腰，
    中，忽有条粗壮的蓝尾伸出，小星猿大喜，抓住树枝便跳至半空。
    哗啦。
    三丈有馀的蓝色大猴抱住半空中的小星猿，双脚踏动枝干，从树冠里跳出，长尾扫去湖边积雪，看着湖面波光，抬脚挠挠脖子。
    「怪哉，无住涅盘？才睡了一觉，怎麽发生那麽大事？」
    几乎是梁渠消失湖心画卷上的同一时刻。
    认真观察无住涅盘的人敏锐觉察到，大日如来的掌心不再是一团朦胧的光，转而有人影浮现！
    「有人！」
    「是佛！」
    「有佛！」
    千万香火信徒抬头，睁大双眼，努力观察一夜孕育之结果。
    「好像是猿？」
    「是猿吗？」
    「第九佛是猿？」
    金佛掌心之中，猿猴面露凶相，尖牙利齿，金色毛发根根毕现，双手合十，身上法衣虎皮裙一样绑在腰间，不伦不类。
    这—·
    「十方世界，哪一尊佛是猿？」
    越来越多的人彼此确认，面面相。
    既为信徒，自然对佛之形象知晓，可翻遍脑海，依然没寻到对应之佛。
    大雄宝殿内，率领众僧诵经的谛闲真真生出了几分然。
    梁渠自行凝聚第九佛，他也能压下心绪，淡然处之。
    可这猴佛。
    哪位？
    「动了！」
    有人大喊。
    话音未落，大日如来合十的双手分开一只，将掌心的金猿托举而出，好似展示掌上明珠。
    「哈！」
    金猿撑开双臂，吡出尖牙，伸个大大的懒腰，砸吧砸吧嘴，迷迷糊糊重心失衡，不小心往后倾倒，翻滚上一圈，又于掌心处坐正。
    信徒无语更甚。
    这第九佛。
    不甚庄尊啊。
    然接下来下一幕，彻底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如来五根手指如柱擎天，金猿站起身来步一圈，来到第一根手指，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解下了腰间法衣，露出了那象鼻之物，直接尿了上去！
    哗啦哗啦。
    滴答滴答。
    有金黄水液从掌心淌出，坠落到伏龙寺内的卧象湖内，漾出点点涟漪。
    象王：
    龙炳麟丶龙娥英面色古怪。
    小蜃龙芜湖一声，两爪冲拳，大喊老大潇洒。
    信众经历短暂的死寂之后，掀起海潮一般的哗然。
    什麽情况？
    此情此景，换作任何一人，定会遭遇声讨，可—·
    尿完，金猴抖了抖，重新系上腰间法衣，一个筋斗翻落到如来头顶之上，乘风叉腰，法衣猎猎。
    「佛笑了！」
    力哥伸手遥指。
    众人抬眼观望，透过缕缕薄云，竟真的看到佛祖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看不懂了啊！
    信徒抓耳挠腮。
    这到底是个什麽佛，怎麽感觉就是一只普通猴子啊！
    「有趣。」张龙象抱臂。
    金猿之内，正为梁渠，金猿实际是其真罡，同北庭哈鲁汗的大黑天一般无二。可此时他的状态同顿悟类似，先前种种，皆系身体本能反应。
    金猴来到佛顶之上没有消停，一条青龙环绕，绷得笔直，变作一根龙柱，龙柱形态又有变化，从青色的盘龙柱，跟随着一块变成了金色的盘龙大柱！
    砰！
    踢上一脚，龙柱腾空，落入金毛掌心，掂上一掂。
    哗！
    佛顶之上，棍风骤起。
    金猴舞柱，虎虎生风！
    灿灿祥云为盘龙棍风搅动，作旋涡状，漫天白云中心，天门大开，普照金光！
    舞！
    棍舞！
    那是极豪放，极简单的棍舞，却仿佛来自太古蛮荒，所有人初降临天地之间，手拉着手，打开身体的每个关节，用最简单丶最有力的舞姿来祈求上苍。
    冥冥之中，苍苍然的气机为棍风牵引会聚，愈厚愈重，似有太阳生长其中。
    遥望的信徒们双手合十，望着金灿祥云，无声祈祷，一时间竟忘了金猴适才的不尊，只想忘掉烦恼，跟佛一块载歌载舞！
    哗！
    泽鼎震颤，闪动光华。
    鼎主：梁渠
    炼化泽灵：水王猿水猿大圣（紫渐橙）（融合度：200%。）
    舞动之中，梁渠的魂灵自天际下落，彻底回归肉身，静望水王猿和水猿大圣之间的箭头。
    所料不差，待融合度到十分之三，水王猿就会彻底变成水猿大圣！
    正巧来悬空寺，有好多珊瑚摸未及多想。
    作如来状的金佛再度行动，双掌分开，头颅分裂，又显化作三头六臂。
    六臂一晃，再呈千手！
    金猴狂舞。
    此时此刻，同来取本命佛，其馀五大正统的麟儿面前方才出现金轮出口。
    无端无由。
    所有人皆有然，观测许久，小心翼翼地跨步走出。
    天光正好，刺目的阳光让五人瞳孔收缩，点点光晕恍惚，继而喧嚣扑面，耳畔响起欢呼。
    「出来了，全都出来了！力哥，快看看他们取到了什麽？」
    力哥匆匆翻阅。
    金佛掌心，五大真统之人精神依旧恍恍惚惚，环顾一圈，既是看自己，
    也是看别人。
    「我是尊菩萨麽。」鄯英看着自己的高度，心中恍然，再看旁人，生出几分不满，「怀空那个光头居然是佛？」
    再看其他人，全没有自家高，他又微微放下心来。
    不算丢人。
    「对了，梁渠呢？」
    堂堂大顺兴义伯，总不会差。
    鄯英环视一圈，全没有在千处佛手上看到梁渠身影，最后福至心灵，鬼使神差地往所有手臂根部看去，所有肩膀之上。
    咚！
    恰金猴停舞。
    冷风撩动鬓边黑发，长舞不落，梁渠傲立佛陀头顶，其身金光璀璨，龙虎环绕，祥云布列，凛凛威风。
    「这是———干什麽？」
    鄯英眼神发愣，不等看个明白，瞳孔里静止的人影动了。
    「呼！」
    热雾翻涌。
    梁渠猛吸一口气，口鼻吐出，大张双臂，抱紧龙柱，旋转三圈，用力挥击。
    哗！
    棍风呼啸。
    龙柱之上，佛首之外，那勾连天地的全部灿烂，俱甩脱作一抹浩浩虹光，如江如河，如倾如泻，奔腾狂涌至千手森树的最顶端，于那最大最耀眼的八盏金轮之外，再聚出一个煌煌赫赫的第九曜阳！
    金轮旋涡深邃迷人，摄人心魄。
    无数人口乾舌燥，兴奋举臂，心中口中共念一字。
    「佛！」
    「佛！」
    「佛！」
    声如潮浪，回荡群山。
    鄯英膛目惊叫。
    「什麽玩意？」
    佛入金莲。
    接连有人影落入佛手。
    谛闲住持凝视宛若莲花之芯的第九金轮，久久不能回神，其中，又有万般不解。
    「梁施主，此猿·—·为何佛？
    「此佛—·
    汗如雨下，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气息。
    梁渠双手合十。
    「斗战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