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已经好了些

    秦恒心中有了猜测，但具体的缘由还需仔细查探才能知晓。
    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急。
    放在跟前盯着，总归是有迹可循的。
    青绵的事，暂且搁置在一边，秦恒继续迈步向前。
    很快，便来到了御花园的千锦池旁。
    秦恒站在湖边喂了喂鱼，刚要转身离开，却见远处走来两人，赫然是许久不曾见过的江晚宁和她身边的宫女青梅。
    江晚宁身着月白色宫装，腰间系着浅蓝缎绦，外披银鼠小袄，领口和袖口皆绣着金边刺绣，端庄秀雅；裙幅褶褶如雪月华光泻地，乌发挽成堕马髻，鬓角插着赤金镂空嵌宝石蝴蝶钗，整个人显得温婉端庄，清丽秀美。
    “娘娘小心些，这里路滑，您刚刚好了一些，可别再伤着了。”青梅扶着江晚宁，一脸紧张地提醒她。
    江晚宁微微颔首，嘴角含笑，道：“你太担心了，我又不是三岁稚儿，怎么会摔着。”
    说话之际，她们已经走近，青梅赶紧行了个礼，道：“参见皇上。”
    江晚宁则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忙不迭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秦恒的面容依旧淡漠，只淡淡地道：“免礼。”
    “多谢皇上。”江晚宁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这么冷的天儿，皇上怎么跑这千锦池附近散步了？”
    她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异样。
    “偶尔过来罢了。”秦恒并未在此处多做停留，只淡声道：“你不是身子有恙，天冷，怎么倒出来了？”
    “臣妾这些日子身子已经好了些。”江晚宁微微一笑，柔声道：“屋里待着有些闷，臣妾便想着出来逛逛，谁知竟遇到了皇上，扰了皇上兴致，臣妾这就回去。”
    她这样说话，姿态放得非常低，完全不复往日骄横跋扈的模样，看起来格外贤惠，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让秦恒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秦恒从未见过江晚宁如此低眉顺眼的模样，这与记忆中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江家大小姐判若两人，实在叫他惊讶。
    他虽心存疑惑，表面上却没什么变化，道：“既然身子无碍，便四处走走，这千锦池的景致还算不错。”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省得。”江晚宁点头。
    秦恒没再多言，抬脚便要离开。
    可江晚宁却是一顿，道：“皇上，您……”
    她欲言又止，目光中带着犹豫，仿佛有话要说。
    秦恒侧眸瞥了她一眼，道：“怎么，可还有事？”
    “臣妾……”江晚宁犹豫片刻，似是鼓足勇气一般，道：“臣妾得了空想要去瞧一瞧九妹妹，不知可否？”
    闻言，秦恒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晚晚如今已是皇贵妃，你再称呼她为九妹妹怕是不大合适，至于她要不要见你，你等去了未央宫求见之后自然得知，朕并不左右她的意愿。”
    “是，臣妾明白了。”江晚宁轻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臣妾告退。”
    她说罢，朝秦恒躬身行礼，随即便带着青梅，向千锦池外走去。
    “哎呀，娘娘！”青梅却是急坏了，忙道：“咱们就这样走了吗？”
    江晚宁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秦恒转身离去，越走越远的身影，神色黯然，道：“那不然呢？”
    “娘娘，咱们难得出来透气，又碰巧碰上皇上，就这样离去，实在太过可惜了。”青梅连忙说，劝说江晚宁道：“下一回再见皇上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咱们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握把握。”
    “青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晚宁瞪了她一眼，训斥道：“你最好早些歇了这种心思，经历诸多，我如今也算是明白了许多东西——”
    她略微沉默了一瞬，道：“有些事情，真的强求不得，只要能活着，无恩无宠又如何。”
    “娘娘！”青梅咬唇，仍旧不死心，道：“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这是怎么了？你不想想自己，还不想想侯爷和夫人吗？”
    江晚宁闻言身躯一震，脸色苍白如纸，她垂下了眸子，掩饰掉了所有情绪，只是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青梅，别再提他们了。
    人各有各的缘法，有因必有果，他们自己咎由自取，事到如今，我哪里顾得上他们，青梅，活着不易，痴痴傻傻的日子，我真的是过够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疲惫，像极了饱受磨难的老妪。
    “可是娘娘……”青梅还想要争辩。
    “好了！”江晚宁猛地打断了她，声调都拔高了一截：“你不要再说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坚决地吐字道：“青梅，我真的累了，现在我只想安静地活着，这些话，你以后莫要再说！”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青梅被她吓住了，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江晚宁摇头，道：“你不用说了，我心意已决。”
    “……是。”青梅低下头，不敢直视江晚宁。
    江晚宁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此处。
    青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眼底闪烁着愤恨的目光，暗恨江晚宁不识抬举。
    她当初就不应该冒险救她，就该让她痴痴傻傻的过完这辈子才对。
    这样一个蠢笨的女人，怎的好像突然开了窍似的！
    真是晦气！
    江晚宁自然是没工夫理会青梅，她一路匆匆地离开千锦池，心跳不断地加速。
    以前想碰碰不见，现在想躲还躲不掉。
    这可真是讽刺。
    “唉。”江晚宁幽幽叹息一声，心里忽然升腾起了浓重的绝望，原本灿烂的阳光似乎都失去了温暖的感觉。
    自打她自浑浑噩噩中醒来，知晓了这些日子发生的各种事情，她就彻底清楚认识到了一件事情——
    恩宠权势，皆是过眼云烟，只有好好活着才是最最要紧的，其余的，无论什么都是不值一提。
    江晚宁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中的郁结，继续往听风馆方向走去。
    另一边，秦恒离开千锦池，径直往未央宫而去，途中，他还不忘吩咐人盯着些听风馆，一旦有所异常，立刻前来禀报。
    虽然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说了几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所见的江晚宁较之以前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