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桩旧事

    他的确是有些贪恋她的亲近，她是个特殊的存在，她身上仿佛藏着秘密，总能引起他的注意与探究，可偏偏，她身上又没有什么值得他探索的东西。
    江卿晚跑了出去，站定之后，她抚着滚烫的脸颊，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扑通扑通，像是擂鼓一般。
    秦恒……
    江卿晚忍不住抿了抿唇，心情复杂。
    方才，她还沉浸在皇帝陛下对她的温柔体贴之中，可下一秒，满宫妃嫔，他对她的这份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江卿晚的心情跌宕起伏。
    而另一边，御书房的太监前来回禀，苏将军求见皇上，秦恒没等江卿晚，便又回了御书房，宣召了苏云洲觐见。
    苏云洲走进来之后，先是恭敬行礼，而后才道：“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秦恒道。
    “谢陛下恩典。”苏云洲起身。
    “苏爱卿，你这次来找朕，所为何事？”秦恒淡淡问道。
    苏云洲躬身道：“陛下，南境战报。”
    “哦？呈上来吧。”
    “喏！”
    很快，一封密信便递到了秦恒面前，秦恒打开一看，脸色倏忽间冷沉了下来，眼底划过几分寒意。
    “这群蛮夷竟敢连犯我大梁三城？！”秦恒眯了眯眼，周身的戾气暴涨，他冷笑一声，道：“传朕旨意，令苏爱卿即刻率领五十万虎狼之师南下，将他们逐出我边境！”
    “遵旨。”苏云洲点头。
    “还有，让靖安侯世子与你一同前去，另外通知苏老将军，时刻注意北境。”秦恒说，北境距离咱们大梁京畿甚远，南疆又山高林密，瘴气弥漫，易守难攻，一旦铁了心拖住我大梁将士，只怕北境那些人会趁虚而入。”
    “微臣遵命。”
    “下去准备吧，尽早出发。”
    “微臣告退。”
    苏云洲走后，秦恒独坐于龙椅之上，他修长如玉的指尖轻叩案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方才苏云洲递给他的那份奏折。
    南境战事吃紧，北境匈奴又蠢蠢欲动，两处边关告急！
    秦恒眸光闪烁，眼底泛着凛冽杀意。
    他未登基的那几年，国库匮乏，民生凋敝，他们没少趁机
    骚扰边境，每次都能抢夺大量财物，若非苏云洲的父亲苏老将军以无敌之姿镇守边关十数年，打退他们不知道多少次，恐怕根本抵挡不住这些胡虏。
    这些年来，秦恒励精图治，将国家治理井井有条，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国富兵强，但南境和北境的战况，始终是他心头最大的隐患。
    秦恒眸色冰冷，想到此前收到的密信，脸上掠过几许阴霾。
    这封密信乃是潜入南疆的细作从南疆发来的，上面提及，南疆新王已经继位，他派遣了三十万大军驻扎在南境，并且还时不时向他边境骚扰挑衅。
    “呵——”秦恒薄唇扯出一抹弧度，“好，很好！”他眼神幽暗，语气低沉，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一样，森寒刺骨。
    他的手掌猛地拍击在龙案上，巨响声骤起，震慑整座金銮殿。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敛眉垂目。
    “常福……”
    德公公立即应声道：“奴才在。”
    “拟旨。”秦恒冷声吩咐。
    很快，一纸圣旨就被送到了苏府。
    而本该回府的苏云洲，却出现在了永宁殿附近，好巧不巧，还碰上了刚好要往外走的江卿晚。
    江卿晚妆容精致，头戴珠钗步摇，端庄美丽，一颦一笑间自成风韵。
    江卿晚原本也没注意到苏云洲，但，当苏云洲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却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苏云洲身材挺拔，面容英俊，气质沉稳内敛，绝对算是优秀男儿，尤其是此刻他的双瞳漆黑幽邃，仿佛蕴含着浓重的夜色，让人望而生畏。
    “卿晚，你怎么会在这里？”苏云洲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卿晚，一脸不悦道。
    “苏将军何出此言？这不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本宫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婕妤，不在这里要在哪里？”江卿晚让身后众人远远的站着，似笑非笑的回答。
    “婕妤？”苏云洲的脸色越发阴郁。“我记得你说过，你绝不与人为妾。”
    江卿晚笑了：“是啊，我确实不愿意跟别人共侍一夫，仰人鼻息活了十六年，苏将军觉得我有选择说不的权力吗？苏将军当初既然不愿施以援手，如今这幅样子是做什么？可怜本宫不成吗？收起你虚伪的嘴脸，本宫看着生厌。”
    她的声音虽然带笑，可眼眶却已红了。
    苏云洲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了，眼神也愈发晦涩莫测，他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我不是来同你吵架的！你不要旧事重提，当年的事情，尚未有定论，总不至于让你如此作践自己。”
    “不用再假惺惺装模作样了，我不需要你可怜。”江卿晚冷嘲道，“你今天来此是何目的，直接明说就是。”
    苏云洲皱眉道：“我来送战报，我要即刻领兵南下！”
    “那就祝苏将军，旗开得胜，凯旋归来！慢走，不送！”江卿晚懒洋洋道。
    苏云洲脸色顿时一阵青白交加。
    这个女人，果真是狠辣至极，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他不由攥紧了拳头，怒视着她。
    “江卿晚，你非要这样吗！”
    苏云洲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疲惫。
    江卿晚嗤笑一声，道：“苏将军说话真有趣，你我不过陌路，苏将军怎么非要与我叙旧一番呢，三年多之前，你选择无视我的求助，我们就该桥归桥，路归路，苏云洲，我警告你，记住你我现在的身份，你想死，别拉上我！”
    这句话宛如惊雷炸响在耳畔，苏云洲怔愣良久，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心底涌出一股悲哀。
    三年多了，他仍忘不掉曾经的一幕幕，忘不掉她哭泣时的模样，更忘不掉她那句“你救救我姨娘，我长大就嫁给你”。
    可他以为不过是她年少无知说出口的玩笑话，又碍于当时的一些流言，并未出手相助，之后，她姨娘惨死，她被靖安侯送去祖宅，他再未有机会同她说过一句话。
    曾经那个温柔婉约，善解人意，跟在他身后叫着“云洲哥哥”的女孩儿，早就随着他的决定消失在了记忆的深处。
    这些年，苏云洲也反省过，但他毕竟已经娶妻生子，心思就该放在了自己的仕途上，那个曾在自己心中占据过一部分的女孩儿，也被渐渐遗忘。
    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突然相见，以如此锋芒毕露的方式，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心中所剩不多的柔软。
    “……”苏云洲闭了闭眼，哑声道，“抱歉，卿晚，当年，是我错了。我说过会保护好你，是我食言了。”
    “哈哈……哈哈……”江卿晚忽然狂笑起来，笑得弯腰捧腹。
    “苏云洲，你当真是个混账东西！”她抬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满脸讽刺道：“三年前，你见死不救；三年后，你一句错了，我姨娘就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