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攻心为上

    赵元朗被两个侍卫抬了上来，赵元灏随后也被人带了上来。
    沈峰下手也够狠的，迷雾弄得重了些。弄得太少又害怕人一会儿就清醒了，到时候他们双拳难敌四手，跟前没有什么帮手。倒不如直接省事些，大不了就是多睡一会儿的功夫。
    只是得耐着性子，等人清醒过来了。赵修远哪里有这么好的性子，跟赵元朗这么耗时间呢。
    “冯公公，你让人弄些冰水来，朕看他是睡得有些久了，是时候该清醒一下了。”赵修远挂着怒色。
    冯公公示意身边的人，从外面抬进来一大桶冰水。冷水加冰块儿，在这个天气倒是有些舒服了。
    两个宫人想也没想，就将那一大桶冰水倒在赵元朗的身上。
    赵元灏就在赵元朗的身后，本来他下意识想往后退的。奈何双手被绑住，身子有些不灵活，他的身上也被冰水打湿了。
    虽然天气不错，但是这么一大桶冰水浇在身上，身体还是有些受不住。赵元灏杵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哆嗦，浑身就像在冰窖里一样。
    还好是入暑，若是在其他的天气，恐怕还真让人有些受不住呢。
    这会儿，赵元朗也渐渐清醒了过来。他浑身上下只觉得有一股凉气，侵入他的身躯。这么冷不防的冰水，让他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置身大殿的时候，他恨不得皇帝马上杀了他，也好过这般侮辱自己。
    堂堂的梁国太子，落得这般田地，还真是有些可悲呢还。
    赵元朗实在有些想不通，他书房里的密室机关，就只有小夏子和自己亲弟弟知道，就算是赵元婉也是不知情的。
    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被人察觉。在地宫里的时候，他感觉像是有人做了手脚，没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就昏睡了过去。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赵元灏，对他有些怀疑。小夏子是绝不会出卖自己的，这一点他毋庸置疑。
    他只能将这个疑虑放在赵元灏的身上，或许弟弟也是无心之过，让有心的人套了话，结果让自己功败垂成的。
    这倒是有这个可能，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还是有些底的。这家伙一向都是藏不住话，得理不饶人的，就算没理，也是要去争一争的。
    要说赵元灏有心害自己，赵元朗说什么都是不信的。此刻，这些都成为了他心中的疑惑，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元灏意识到赵元朗异样的神色，眼下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多解释些什么。只是无奈地对赵元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毫不知情的。
    这些都被赵修远看在眼里，看着躺在地上的赵元朗，他心里就有一肚子的火气，这副模样，比街上的乞丐看上去还要令人生厌。
    冯公公好像领会到了什么，赶紧让身边的人，将赵元朗扶起身，跪在大殿之上。这样看上去，气氛就稍微好了许多。
    再怎么说，赵元朗也算是太子。虽然他已经被皇帝下旨废黜了，到底还是代表着皇家的颜面。
    即便他现在是一个庶人，只要还没离开皇宫，多少都代表着皇室的体面。
    纵观梁国开国数载，赵元朗怕是混得最惨的太子。也是敢如此放肆，敢公然造反，最后以谋逆之罪被废黜的人。
    如果他能安守本分，不心生妄念，皇帝念在父子之情的份儿上，还会让他安安稳稳地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王爷。
    哪怕是没有实权在握，也好过成为阶下囚。现在他就像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叫打了。
    自古最重孝道，赵元朗勾结外人，给自己父亲下毒。别说是身在皇室了，就算是普通人家，家里要是有这么一个不肖子孙，也是要论罪处置的。
    更何况是作为梁国的储君，任何言行举止，都代表着皇家在臣民心中的形象。如果不给予处置，之后人人都来效仿，那就彻底乱套了。
    赵修远走近赵元齐的身边，眉头紧锁：“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知道体恤朕了。担心朕挑不了这千斤重担，就想让朕好好休息休息，让你来接手了。”
    “儿臣不明白父皇在说些什么。”赵元朗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初紫檀就是听了他的唆使，才会在皇帝喝的茶碗里下毒。只不过在宫里出了几次莫名其妙的事情，皇帝就多留了个心眼。
    那天他看见紫檀进入寝殿的时候，就刻意留心观察了她。这丫头平日里向来都是胆小的，这几年也没有见着她和谁套过近乎。
    偏偏就是在清宁郡主失踪的前后，紫檀变得有些热情，三天两头地穿梭在各宫之间。冯公公作为宫里的掌事，这些当然也就逃不过他的眼睛。
    宫里早就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了，冯公公之所以会好心提醒紫檀，只是想试探她的反应。结果她那天不但没有任何的闪躲，还特别留心皇帝寝宫里的事情。
    紫檀的性子，大伙儿都是知晓的，在档案里也是有记录的。那些事情，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与自己的秉性不相符合的。
    很快，冯公公就让身边的人谨慎些，他也向皇帝禀告了这些事情。
    冯公公算是久居深宫的老人儿了，但凡有什么小心思，哪能轻易逃过他的眼睛。除了他和皇帝打小的情分在，若是没有些本事，他怎么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待在皇帝身边。
    赵修远见赵元朗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便让人将紫檀和紫娟两个宫女带了上来。
    二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紫娟倒是招的挺快的。不过她也就参与过冒充太后身边的人，将清宁郡主骗走，其他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紫檀倒是个嘴硬的，哪怕是被打得皮开肉绽了，都没瞧见她松过口。看来她是死心塌地地想为赵元朗赴死了，只可惜人家根本就不令她的情。
    “紫檀姑娘，你又何必执拗呢。只要你说出实情，皇上可以饶你不死。如若不然，就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你可要想清楚了回话。”冯公公说道。
    紫檀面不改色：“呵呵，诛灭九族，家里早就没人了。也就是我一个人命硬，熬了过去，最后为了混口饭吃，来到宫里当宫女。”
    这招对她根本就没有用，这丫头还真是好赖不识呀。任凭怎么劝解她，都没见她肯松口。
    虽然证据已经摆在眼前，没有得到当事人的承认，多少有些让人失望。若是以后不明真相的人，把它拿出来说事，说宫里的人滥用私刑，逼人认罪可就不好了。
    这招不成，冯公公心里又想到了一个法子，只见他对皇帝使了个眼色：“皇上，依奴才看，太子或许是受了奸人的蛊惑，他怎么会犯下弑君杀父，此等荒唐的大罪呢。
    奴才想给太子求个恩典，若是太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杀了这两个宫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皇后就对此事既往不咎。”
    晋王和凤北渊听到冯公公这般为赵元朗求情，很是恼怒：“冯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想说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两个宫女谋划的？”晋王疑惑道。
    凤北渊本来想继续补充些什么的，被赵元朗的话打断了：“父皇明鉴，冯公公说的没错，当初的确是这二人，怂恿儿臣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大罪。儿臣现在已然醒悟，还请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住了，想不到赵元朗为了活命，竟然用这两个宫女当替死鬼。
    紫檀原本是想将这些秘密带进棺材里的，现在听见赵元朗对自己如此薄情寡义，她怎么能甘心死得这般冤枉。
    赵修远假装点头同意，冯公公亲自将赵元朗身上的绳子解开，从袖口取出刚才准备好的匕首，交给赵元朗：“只要太子殿下杀了这两个宫女，皇上会念在父子之情上，既往不咎。您还是皇上的儿子，也依然是梁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
    这些话听上去，诱惑力还是蛮大的。只是赵元朗从未动手杀过人，真让他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将这二人杀了，他还有些下不了手了。
    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动手杀了这二人，自己就永远沦为阶下囚，永远被赵元齐踩在脚下。
    而他最爱的女儿，也会跟赵元齐结婚生子。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只抱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愿意这样子放弃的。
    赵元朗拔出匕首的刀鞘，这把匕首很是锋利，削铁如泥。匕首的寒光闪过赵元朗的眼睛，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赵元灏在背后急得一身汗，他恨不得将赵元朗手中的匕首躲过去，让他亲自动手得了。
    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解决掉这两个宫女，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莫非是大哥舍不得这两个宫女，这都什么时候，还玩儿这样怜香惜玉的把戏。再说这两个人最多算得上看得顺眼，又不是什么大美人。
    “大哥，你还在想什么呢，你难道不为母后想想吗？你若倒下了，那你就彻底失去了你所珍视的一切。这两个宫女死不足惜，管她们干什么，不过就是两个微不足道的贱婢，你的命难道还比不上她们？”赵元灏大声嚷嚷着。
    紫檀听到赵元灏说的话，心里就气得牙痒痒。她最讨厌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赵元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这般侮辱自己，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她落得这个下场，全是因为对赵元朗的爱慕，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她想知道，赵元朗是不是真的能够狠下心来，杀了自己。
    她也没有想到赵元朗会说出那番伤人的话，一字一句都刻在她的心上，犹如剜心一般疼痛。这就是自己豁出性命来爱的男人，不知是自己太傻，还是太过高看他了。
    但凡赵元朗对她能有一丝真心，她都甘愿为他赴死，绝无二话。倘若要让她窝窝囊囊地，被人看作笑话，她是绝不会甘心的。
    赵元朗被赵元灏的话刺激到了神经，他狠下心来，对着紫檀的要害刺过去。还好冯公公眼疾手快，将紫檀一把拉开，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不然照着赵元朗那个狠劲儿，她早就没有活路了。
    紫檀双目垂下，落下了心痛的眼泪，她很后悔自己看错了人。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不过就是赵元朗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而已。关键时刻，随时都可以将自己牺牲掉。
    赵元朗很快被侍卫控制住了，若是在以前，可能还没这么容易将他拿下。毕竟赵元朗的武功也不弱，只是比起赵元齐逊色些。
    这还得多亏了沈峰的功劳，赵元朗受迷雾的影响，根本就使不出什么劲儿。所以冯公公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放心大胆地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交给赵元朗。
    赵元朗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过就是冯公公给自己布的局而已。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未免也太迟了些。
    紫檀对赵元朗彻底死心，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她如实交代赵元朗的所作所为，不为别的，就为自己的那一份最后的尊严。
    众人也都恍然大悟，难怪冯公公会给赵元朗求情呢，原来是他跟皇上在和大家演戏。为的是让赵元朗对紫檀动手，逼着紫檀说出实情，让他们狗咬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