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臣民的哀痛

    梁国郡主中毒昏睡不醒的消息传到了其他诸国，各国上下都慌了神，他们也遇到了一样的难题，那就是百花凋零，这可让所有人都犯了难，那些花农、果农，田里的稻穗之类的东西，哪一样都离不开花呀，全国百姓的生计变得十分艰难，更别说有闲钱交税银了。
    大伙儿暂时都放下了偏见，在四处寻找各种神医方士，有些有名气的大夫自告奋勇地前去梁国给清宁郡主医治，结果都无功而返。
    平安镇的百姓们也听说了清宁郡主中毒昏睡不醒的消息，一个个地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他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这可都是郡主的功劳，她可是大伙儿的救命恩人呀，这些人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
    “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的给郡主下毒，自从郡主昏睡不醒后，那些花也跟着长眠不醒了，再这么下去，大伙儿的日子不好过呀，亏得郡主之前带我们攒下了这些个家业，不然怕是难活下去了。”老者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陈老板、邓厨子、边关城的士兵们还有那些受过郡主恩惠的人都无不伤感，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庆阳宫里异常的安静，太后除了打盹儿的时候，其他的时间都是守在凤云柔的身边，皇帝跟皇后偶尔也会过来瞧瞧，宫里的补品汤水也是不断地送进来。
    太后也听闻了罗天师和皇后的谈话，虽说自己年纪大了，倒也耳聪目明，断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些胡话。那汤水是给自己喝的，偏偏被云柔喝了。想来想去，太后还是想将自己的疑惑告知皇帝，便让身边的明霞姑姑悄悄将皇帝请了过来。
    “皇上，哀家从不相信云柔中毒之事会是绮云殿的人所为，相信皇上心中也有答案了。给哀家的鱼翅汤只是碰巧被云柔喝了，可哀家那天吃的其他东西并没有那些相克之物，由此可见，那人不是想害人性命，只是想借此让哀家身体抱恙大作文章，至于这个人是谁，皇上心中自有论断。”
    皇帝听了太后的一席话，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其实他心中一直有疑虑，他宁可相信这只是一个失误，并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可仔细想想皇后最近的表现，皇帝又不得不怀疑皇后的所作所为。
    整件事回想起来还是有颇多疑点的，金太医曾经给皇帝说起过二皇子的马是被人喂了一种叫做疯草的东西，下手的人很聪明，严格控制了下毒的分量，只会让马在有人骑它的时候，瞬间变得狂躁不安，那马如此发疯，便是有人动了手脚的。
    自从绮云殿出了祥瑞，太后领着众人去瞧了之后，皇后便主动提起在那儿用膳，还特意吩咐二皇子身边的人准备膳食，不让其他人插手，这样看来，的确疑点重重，眼下清宁郡主中毒，皇后却三番五次地让皇帝惩治绮云殿的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串联在一起是既巧合又心思缜密。
    一向宽容大度、温柔贤惠的皇后，竟然是这么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皇帝虽然明白了过来，但他也不敢将这事声张出去，万一被哪个多嘴的奴才拿去说道，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现在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这事跟皇后有关，只有等待时机掌握了证据再做定夺，闹到朝堂上去总归是不好看的，这样跟定远侯府也没法交代，若是不妥善处理此事，说不定还会让君臣之间生出嫌隙，皇帝一直将凤北渊当成知己，不想因为这些乌龙而影响二人的关系。
    自己的亲人受了委屈，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恶人逍遥法外，太后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和愧疚。要说证据，若有心去找，哪里会找不到证据，皇帝分明是有心偏袒那作恶之人。
    可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太后自然也知道其中的艰难，若自己执意要抓住真凶，皇帝多少还是会让人做做样子，找一些替罪羊罢了。皇后这么多年以来，到底没有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在自己儿子的事情上犯下了糊涂。这么多年以来，皇帝对太后向来都是极其孝顺的，这次的事情到底说来是家丑，不宜放在明面上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梁国臣民若是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心术不正的皇后，那不得掀翻了天，凭着清宁郡主在他们心中的威望，一定会逼着皇帝废后的，皇后一旦被废，那储君之位就会变天了，皇帝有三个儿子，虽说太子赵元朗和三皇子赵元灏都是皇后所出，可二皇子却是云贵妃所出，当年云贵妃一家人对云贵妃的死颇有微词。
    按道理来说，云氏家族比起皇后的母族宁氏的地位更为显赫，基本上可以和定远侯府相提并论，云贵妃的祖父曾经还做过先帝的老师兼辅政大臣，若不是祖父去得早人走茶凉，皇后之位非她莫属，赵元齐也顺理成章成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
    云氏一族和定远侯府又是世交，素有来往，若让他们得知皇后做下这等事情，难免不会有其他想法，那梁国恐怕就要变天了。皇帝虽让人将刘公公等人关押起来，却并未让人动用刑法审讯，有皇后的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就会有人提前通风报信，让人做做样子而已。
    太后这么多年以来能一直把控全局，除了自己的头衔以外，还因为她有定远侯府这个倚仗，当年云贵妃进宫就是太后的引荐，太后还是比较满意云贵妃的，只不过宁氏一族托关系也送了自家女儿进宫，加上宁氏比较会察言观色能说会道，哄得太后高兴，让皇帝一直以为太后比较偏袒宁氏，所以才会迟迟没立云贵妃为后，以致酿下大错。
    聊了许久，太后感到身体有些疲倦，便让皇帝离开了，她心里也清楚，动摇国本的事自己做不得，一但让朝堂上的大臣得知内情，必然会掀起废后的风波，其实不管谁做皇帝的太子，对太后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皇后出了丑，她的儿子无论是谁做太子都不会有人心服口服，云氏一族必定会力保二皇子当太子，那宁氏一族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恐怕会兵戎相见。
    “北渊若是知晓内情，恐怕心中也难免会不满，自然也就不会效命于她的儿子，又是一场风波呀！哀家这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经起这大风大浪。”
    “太后切莫伤怀，小心伤了身子不值当。”李公公端了碗参茶递到太后跟前。
    太后想起自己刚刚进宫的模样，那时候岁月静好，没有尔虞我诈，可一旦牵扯到利益，那都变了一副嘴脸，令人发颤。只怪自己的儿子没有福分，出生没多久就被人下了毒手，此后再无儿女之福了，皇帝再孝顺，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些事情难免不会交心。
    本来这些就已经是令人遗憾之事了，好不容易有个机灵乖巧的孙女儿，如今却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无疑又是一个打击。
    “李公公，你说若不是亲生母子，那两人还会是一条心吗？”
    李公公听了这话，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若说是一条心恐怕有些骗人，即便是亲生母子都还有闹心的时候，那不是亲生母子，估计只会走得越来越远。
    “奴才只知道民间有句俗话叫做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情，任何时候都离不开情分的。”
    情分？皇帝这些年感念自己的养育之情，对自己的确很孝顺，自己对皇帝也比较满意，可是自己对皇帝的心情也很复杂，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他的生母梅妃来。
    先帝在时之时，宫里有两位梅妃，这两人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其中一位便是梁启帝的亲姨母，她为了自己的前程，偷偷将夹竹桃花粉放进太后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身上，以至于小太子引发哮喘不治身亡。先帝下令赐死了梁启帝的姨母，而她的生母是太后向皇帝求情才免过责罚，因为自己亲姐姐之过，皇帝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所以之后就郁郁而终了。
    没想到多年以后，类似的悲剧又重演了一次，若不是自己孙女儿替自己挡了这灾祸，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每每想起这些伤心的往事，就泪流不止，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江山也托付到皇帝手中，她没有什么遗憾了。
    就算此刻去了，也自认为是对得起先帝了，如果这些罪过都落在自己身上多好，为什么偏偏又是自己的至亲身上，多年以前，她已经痛失爱子了，如今不想再失去心爱的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