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径往陇南行，路遇遭难翁

    白帝城此役，道隐宗重新获得了失传的巫觋之术，这也是唯一的收获，至于发现和阻止恶修的阴谋，其实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做的事情。
    此次恶修的伤亡不大却也是常态，破境修士总有些保命的手段，特别是这些不择手段的恶徒，在人越多的地方，道隐宗就越不敢强留他们。
    随后在对白帝城的文字资料查阅中，虽然发现了白帝城暗脉消失的一点线索，可依旧无法彻底还原其中的真相，此事只能记上一笔留待以后在其他地方寻找新的线索。
    神州各地其余的暗脉经此一事也展开彻查，且进一步加深隐藏，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等到白帝城外江面上的毒污被彻底净化后，除向远和嬴双外所有人尽数回到宗门复命。
    留下他们二人倒并不是给这对仙侣携手畅游巴蜀培养感情提供机会，只因还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完成。
    白帝城一战中，并没有出现恶修的支援，说明那些从聚集地离开的恶修们的确另有目的，而根据方向判断，他们此行的目的很有可能是陇南、河西走廊一带。
    “最近吐蕃进犯陇南，很可能就是与这些妖邪有关。枯骨门与吐蕃关系密切，若推动吐蕃与大唐掀起战事，他们就可借机浑水摸鱼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路上，向远都在和嬴双分析着妖邪的目的。这些妖邪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虽然比他们早出发几日，也还是被向远二人昼夜不停歇地追赶上了。
    “大唐这头叛乱未熄，那头又吐蕃进犯，天下百姓的苦日子依旧看不到头啊。”
    嬴双看着那些又因为边境战事开始逃难的百姓，不免有些感怀。道隐宗弟子虽一直过着优越的生活，却也知晓这天下有太多的普通人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可终归人力有尽，他们只能确保恶修不掀起大范围的灾祸，其余的，也就能帮则帮罢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从白帝城要了两套大唐骑兵的装束，带的也是骑兵的专属路引，以向北传递重要军情的名义北上。
    一开始这样的身份的确好用，可越靠近陇南，他们遇到的骚扰与阻碍就越多，只因周围开始出现吐蕃斥候，而截杀大唐信骑就是这些斥候的工作。
    即便这样，二人也没有改换装束，但凡是送上门来的吐蕃斥候解决了便是，也是为大唐边军处理掉一些隐患。
    此时那些恶修的行踪也稍有减缓的样子，说明他们即将达到目的地，倒也证实了向远的猜测。
    现如今大唐陇右边军正与吐蕃军队交战于白池山至大昌山一带，虽然边军的部分精锐被抽调往洛阳等地区平叛，可留守的边军力量依旧可以与吐蕃进犯大军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可以压制吐蕃军队。
    从吐蕃斥候嘴里知道了两军的交战情况后，向远的手在地图上滑动着，最终停留在了与交战线不到四十里的一个地方，重重地一敲。
    “常羊之山！”
    普通人对这个称谓并不熟悉，可修士对于这个地方，却是必然会知道的，因为常羊之山四个字，意味着人祖伏羲诞生之地，战神刑天埋首之所。
    “妖邪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只是刑天头颅可不是相繇尸能比的，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就算有四境恶修出手，他们也动不了那颗头。”
    嬴双并不怀疑向远的推测，但事实也正如她所说，有些东西，是想都不需要想的，蚂蚁撼不动太阳，甚至连消耗太阳的资格都没有。
    “谁知道呢？先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如果这些妖邪真的不自量力，我们轻轻松松地看戏就成。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那么离谱，那我们就让他们再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有向远在，两人并不担心身份的暴露，哪怕花想颜也在这些妖邪之中。
    “太虚灵境·幻！”
    一手妙笔，画虚为实。丹青一点，真假莫辨。少了一对修道仙侣，多了一双牧民夫妻。
    神州之大，通信不便，这让相隔几十里的两地之间都少有联系。
    牧马为生的牧民百姓身体相对更为健壮，虽然无法带上大部分家产，可代步马匹和一些防身武器却是不得忘的，这是边境百姓的生存本能。
    所以当这样一对避战祸到处漂泊的夫妻出现在常羊之山附近时，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常羊之山还有另一个称呼，叫做“仇池山”，这才是此地百姓对它的真正叫法。山群呈两山夹一水之势，一条饮马河横穿中央，也把南北山群的山型隔成似肝若肾的样子。另有一条西汉水自西北-东南向靠着南山群的山崖流淌。
    当向远和嬴双沿着西汉水来到仇池山时，发现山边竟然有不少的村落炊烟袅袅，完全感觉不到四十里开外正在交战的紧张感，村民们人人谈笑风生，好不自在。见到有外人来，也都热情相迎，好生招待。
    向远还发现，这里的村落除了汉民，也有其他的百姓混居，只是以汉民为主，而且其他各族对于汉民多少带着一点的敬畏。
    “难道这跟此地为人祖诞生之地有关？”
    嬴双悄悄问着向远。
    “有可能，但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对于边民的情况，哪怕身在中原腹地的他们也早有耳闻。比起多以务农为主的汉民，这些逐草而居，下马是民，上马是兵的外民才是强势的一方。
    向远指了指额头上戴着的束额巾，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的头上都带有一条精美编织的束额巾，这是他们到达仇池山第一个村落时的村民在确认他们汉民的身份后给他们带上的。并且交代在这片区域轻易不要取下。这里但凡汉民，无论老少都带着一条二指宽的束额巾。
    这里已经是他们经过的第四个村庄了，因为本就是为了搜索恶修的踪迹，二人便以“不打算在此定居”为由，稍作停歇就继续出发。
    直到他们在路上看到了一个受伤的人朝他们求助。
    “哎呦~哎呦~两位好心人，可救救可怜的老朽吧。”
    一个长相慈和，一身麻衣的老人躺在路边，他的左臂空荡荡的，袖子被系在腰间防止乱晃，完好的那只手正捂着右腿靠坐着一颗大石边呻吟。
    “老丈你这是怎么了？”
    向远将手中的马僵交给嬴双，自己走上前去查看。
    “老朽逃难过程中遇到了山狼，虽然侥幸逃得性命，可是不慎跌落一处小山崖，摔断了腿。好不容易挪到这路边，希望能碰到路人救保住这条残命。”
    老人指了指身后的嶙峋碎石滩说道。
    向远望了一眼，果然看到碎石滩上有一条血迹形成的路线延伸至此，这老人能一路靠着自己挪到路边，可见其中的艰辛。
    “阿郎，若是能帮，就帮一把吧。”
    远处的嬴双见老人可怜，也就同情心发了，帮衬一句。
    “老丈，那你乘着我们的马，跟着我们到就近的村庄中去吧。若是有郎中，让郎中帮您医治。若是没有郎中，您也可先休养好身体再上路。”
    向远也不是薄情人，何况嬴双都发话了，他自然愿意顺路捎带一段。说着，他先蹲下身，帮老人查看起腿上的伤势。
    老人的这腿还是比较严重的，小腿看起来是骨折了，还被刮开了一道口子，这血尚未止住。
    “您稍等，我去找些东西，帮您固定。”
    向远看了一眼就大致了解了情况，立刻起身，老人还以为他要扶起自己，仅剩的一只手臂都张开了，这下子保持着这么个姿势，有点尴尬。
    “呵，呵呵！想不到后生仔你还了解医理。”
    “哎，只是经验罢了。我们这种牧民，平时磕磕碰碰难免的，简单的救命医理倒也懂点。您看您这一路流了那么多血，不先止住的话，还没到下一个村庄您就挺不住了。”
    向远去马匹边上抽出防身的马刀，就找了棵路边的树砍下两条硬度和竖直程度都合适的树枝，重新回到老人身边。
    “您忍着点疼，我先帮您止血固定。”
    “后生你就……啊！”
    “哎呀，不好意思啊老丈，平时粗活干多了，下手有点不知轻重。”
    向远直接将老人骨折的腿掰直了，然后将两根树枝夹在了两边。
    “呵呵，没事，没事，我忍得住。诶，后生你怎么不动了？”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会向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害羞一笑。
    “呃！我发现我忘了准备固定的布条了。老丈您先两手扶着点自己的腿！哦，我忘了您只有一只手。您这么扶着点，我这就弄布条。”
    “……”
    这时候老人已经不知道该说啥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让向远继续救治自己。
    向远下一步的操作，又一次震惊了老人。只见他直接脱下了老人的外套，三两下把这件衣服扯成了布条，随后举着这些布条对着老人还摇了摇。
    “您看，是不是很快，我这就给您绑扎。”
    “小子，你这是故意在玩我呢？”
    这下子再好的脾气也绷不住了，直接冷森森地看着向远说道。
    “嘿，瞧你说的！这不是你先在玩我的。怎么，这就开不起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