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这灯咋卖

    林宸反应也是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一拧，手臂顺势往回一收，轻巧地躲开了大卫抢夺的手。
    提灯的金属提手在他掌心硌了一下，提醒着他这东西的真实存在。
    他稳住身形，再次看向大卫，对方那有些失态的反应反而让他心里多了几分计较。
    这老板的反应有点意思啊，难不成这破灯真有什么门道？
    他不再纠结于灯的外观，而是直接问道：“行，我相信你。这灯，怎么卖？”
    听到林宸改口，大卫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激，悻悻地收回了手。
    他轻轻哼了一声，像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然后双臂抱在胸前，身体靠在了身后的柜台上，摆出一副我懒得跟你计较的姿态。
    “不要钱。”
    大卫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但仔细听，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玩意儿是我从一处废墟里捡来的，放这儿也占地方，就算是个赠品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宸，又像是飘向了店里某个不确定的角落，语气变得低沉：“实不相瞒，我也清楚……聚会那天晚上的危险。”
    他说这话时，眼神复杂，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了然，还有一丝深深的忌惮和……不易察觉的恐惧。
    “大家都不容易。”他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都想活命罢了。”
    林宸闻言，心中猛地一凛。
    果然！
    大卫果然知道内情！而且听他的口气，他对那所谓的“聚会”的危险程度，了解得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乐器店老头的警告，加上大卫此刻的坦诚，让林宸越发觉得那个聚会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陷阱。
    大卫这个人，或许是个突破口，他肯定比他更清楚古堡聚会的事情。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提灯，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了。
    这不再是一盏普通的破灯，而是一张可能通往生路的船票，沉甸甸的。
    他攥紧了提灯的把手，金属的冰凉感似乎能让他更加清醒。
    他抬起头，直视着大卫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希望我们都能熬过那晚。”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看到隔天的阳光。”
    这话既是说给大卫听，也是在给自己打气，像是在黑暗中许下一个沉重的承诺。
    大卫迎着林宸的目光，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林宸那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触动了。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点了点头。
    也许他在想，这小子有点意思，或许真能在那晚活下来？
    又或许，他只是在为自己和所有可能卷入这场风波的人，感到一丝无力的悲哀。
    林宸不再停留，目的已经达到。
    然后转身，握紧了那盏不起眼的提灯，迈开大步，朝着店门走去。
    “叮铃——”
    风铃再次响起，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告别的意味。
    “嘀嘀——”
    一声不算响亮的喇叭声响了起来。
    林宸抬眼望去，嘿，熟人。
    老陈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正稳稳当当地停在不远处的路边，驾驶座上的老陈正朝他这边看来。
    老陈眼神儿是真不错，隔着老远就认出他了。
    林宸心里一松，几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麻溜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回去了？”老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回吧。”林宸应了一声，将那个沉甸甸的萨克斯小心地放在腿上。
    车子平稳启动，汇入车流，朝着古堡的方向开去。
    现在是下午五点刚过，天色还大亮着，夕阳的光芒透过车窗，给车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但这暖意却驱不散林宸心头的疑云。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驶入了古堡的大门。
    老陈将车停好，径直走向厨房，边走边说：“晚餐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好嘞，谢了老陈。”
    林宸点点头，抱着他的宝贝萨克斯，一溜烟冲进了古堡大厅。
    晚餐不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萨克斯。
    必须得试试，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名堂。
    这萨克斯一看就不是凡品。
    黄铜的管身泛着一种暗沉、古旧的光泽，像是经历了几百年的时光冲刷，上面还刻着一些模糊不清、难以辨认的花纹，摸上去冰凉刺骨，材质似乎并非普通的黄铜。
    接口处的设计也和现代萨克斯不太一样，透着一股子老派的手工感。
    林宸仔细端详着留声机的构造，那大喇叭，转盘，还有旁边的手摇曲柄。
    他以前对这些老物件有过点研究，不算完全抓瞎。
    凭着记忆里的知识和一点动手能力，他开始捣鼓起来。
    拆下几个无关紧要的零件，找了些替代的小玩意儿，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连接口，试图将萨克斯那奇特的吹口部分和一个特制的转接头连接，再将转接头固定在原本放置唱针的位置，让声音能通过留声机的大喇叭放出来。
    一番折腾，总算是勉强固定好了。
    萨克斯那古朴的黄铜色泽，和留声机深棕色的木质外壳摆在一起，倒有种奇特的和谐感。
    林宸搓了搓手，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地握住了留声机的摇把，缓缓转动起来。
    “嘎吱——吱呀——嗡——”
    预想中的悠扬乐声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极其尖锐刺耳、仿佛用钝刀子玩命刮擦生锈铁板的声音，猛地从留声机的大喇叭里炸了出来！
    那声音简直是魔音贯耳，又尖又利，还带着一种混乱的、毫无规律的震颤，在空旷的大厅里疯狂回荡、碰撞，震得林宸耳膜嗡嗡作响，脑袋里像是有几百只蜜蜂在同时振翅。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这什么鬼动静？”他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这声音太特么难受了，混乱，狂躁，充满了负面能量，听久了感觉都要狂掉了。
    但他强迫自己忍耐着，仔细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