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谋杀?

    三个人坐在地上，一边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一边闲聊起来。
    “咱们不打不相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三哥对白面小生说道。
    “你们看上去年纪都比我大一些，叫我小白就好。全名也不用了解了，过不了多久，我这个名字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白面小生微笑着说道。
    其实江河蛮佩服小白的，佩服他面对死亡的态度：将死之人，居然还能每天面带微笑。
    “小白，呵呵，跟你样貌倒是挺相配的。你叫我一声三哥就好，全名我也不介绍了。”说完，老三一把搂住了江河的肩膀，向小白介绍道：“这是我兄弟，叫江河。他是个能人。”
    小白朝江河伸出了右手，说道：“那天打架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可不是池中之物。”
    江河见三哥的样子是诚心想结交这位朋友，也就爽快地和小白握了握手：“不打不相识。”
    三人之间也没有过多的客套，而是直接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渐渐地，三个男人之间熟络了起来。
    特别是小白，对两人倒也是不见外。
    他居然事无巨细地跟两人谈起了自己的杀人案细节，讲到动情处，他还会忘情地闭上眼睛，手上模仿着当时的动作。
    他很陶醉，仿佛对于他而言，杀人是一门艺术。
    江河想，这个小白果然是一个变态！同时，他也在心中默默为那些故事中的主角们哀悼，希望他们来世千万不要再碰到这种神经病了。
    正当小白讲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哨音响起来了。
    放风时间结束！
    江河突然发现狱警换人了，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黄哥呢？”江河嘟囔着问了一句。
    小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黄哥还在。这个小伙子是新考进来的，正儿八经的公务员呢！今天第一天轮岗。”
    说完，小白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面的尘土，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一句什么。
    江河没太听得真切，隐约听着好像是一句“祝他好运”。
    接下来几天的放风时间里面，三人都会坐在一起闲聊。一般都是三哥和小白一起聊，江河则在边上默默地倾听着。
    为了方便管理，放风场的角落里面设置了一个公共厕所。
    “嗐，刚水喝多了，想去上厕所，怎么着，要不要一起去放一趟水？”小白问两人。
    三哥听了这话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小白，你怎么像娘们儿一样？你让我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班那帮女同学上厕所总是要成群结队的。”
    小白难为情地笑了一下，随之脸上出现了落寞的表情，声音也有些低沉：“三哥，我活在世界上面的时间不多了。活着的时候我想多有人陪陪我，有个人气儿。”
    听了这话，三哥和江河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同一种感情——同情。
    “好，江河，那我们就陪我们的小白兄弟去一趟厕所。”三哥率先站起了身来。
    当魔鬼展现柔弱的一面时，人们总是会毫不吝啬地把同情心给予它。
    此刻的江河似乎忘记了小白的杀人犯身份，而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需要人陪伴的小兄弟。
    他站起身来，把手递给了小白。
    小白仰起头，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来，所以他压根看不清江河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知道，此刻的江河一定是充满了善意的。
    他伸出手来握住了江河的手，手心里面有茧子的，有些糙。
    “祝你好运。”小白在心里对江河说道。
    三人在厕所里面放了水后，三哥和江河洗了手正打算走出去。
    “等等。”小白叫住了两人。
    两人疑惑地转过身来。
    只见小白从兜里面掏出了一包烟来，还有一只打火机。这些东西在看守所里面可都是违禁物品。
    小白拿着这两样违禁物品耸了耸肩：“今天上午，我的律师告诉我，我的庭审就在明天上午。”
    接着，江河发现他拿东西的手莫名地开始颤抖起来。
    “呵呵，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临死前想抽几根烟问题应该不大吧？这个是我拖我的律师带进来的。那个新来的公务员儿比较好说话，我求了求情，他答应我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在厕所里面解解烟瘾。”虽然现在小白还能说出一段完整的话，但是他的声音是真的在颤抖，让旁人听了都会在心里替他捏把汗的那种。
    “小白。”三哥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沉默的空气中，大家隐约听到了小白喉头的几丝呜咽声。
    江河发现小白脸上一贯以来的微笑不见了，那是一张充满了惊恐的脸。
    “抽根烟缓缓吧。”江河替小白撕开了包装，打开了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支香烟递到了小白嘴边。
    小白哆嗦着张开了嘴巴，夹住了香烟，江河又替他点燃了香烟。
    “忽——”一阵白色的烟雾从小白的鼻腔里面冒了出来。
    “谢谢你们，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是对的，交你们两位朋友是我死之前做的最正确的事情。”有了尼古丁的作用，小白似乎镇静了不少。
    他从江河的手里面拿走了香烟，从烟盒里面取出了两根，分别派给了三哥和江河。
    派烟是男人之间不成文的规矩。
    “一起抽一根吧。”小白打燃了打火机，在火光的映照下，三哥和江河都不约而同地发现了小白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谁也不好拂了一个将死之人的面子。
    两人低下头凑到打火机面前点燃了香烟。
    “嗯——”三哥抽上烟的时候，喉咙里面就发出了一声舒坦的呻吟声。
    确实，进了看守所之后，三哥已经很久没有碰雪茄了。有时候，那股子瘾翻上来也是挺折磨人的。
    江河对香烟没有特殊的癖好，以前办案压力大的时候，偶尔跟着队里面的人一起吸两根，但绝对称不上到上瘾的程度。
    但是今天的烟味道是出奇地好，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那股刺鼻的烟油味味道倒是淡了许多。
    “嗯，这烟不错。”江河朝一边的洗手盆里面弹了弹烟灰。
    “呵呵，是吧。这是进口货，我那个律师看我可怜，专门给我送了他的珍藏品。”小白又猛地吸了一口，表情也甚是享受。
    就在江河以为这只是三个男人凑在一起抽个烟而已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烟雾缭绕间，江河发现小白的身形开始虚晃起来了。
    起初，他以为是小白抽烟太投入了。
    但是后来随着小白前后左右晃动幅度越来越大之后，江河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小白，你怎么了？”江河抢上前去扶住了小白的身体。
    “哈哈哈哈，我要自由了！”话音刚落，一口鲜红色的血就从小白的嘴里面喷涌了出来，溅在了江河的身上。
    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了开来。
    糟糕！
    他该不会是想不开，服毒自杀吧？！
    但是他的毒药是从哪儿来的呢？
    想到这里，一阵冰凉的寒意从江河的脚底心蹿了上来，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果然，一边的三哥的脚步也开始晃动起来。
    “三哥？！”江河惊呼了一声。
    不知道是被毒药给迷晕了还是三哥的心理素质好，他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太多惊恐的表情，只是微微地透出几丝痛苦。
    这时，江河的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前几天，他和三哥抢走了小白晒太阳的地盘后，小白看他的眼神。
    现在回想起来，那眼神里面，分明是充满了仇恨和挑衅的。
    只怪，只怪当初自己怎么会没有引起重视！
    江河一把抛开了小白，嘴里面咒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样回报我们？”
    小白没有了江河的支撑，咚地一声摊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应该很痛，但是小白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呈现出了幸福的表情。
    他似乎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道：“江河，你会感谢我的。感谢我带你离开痛苦。”
    说完，小白就闭上了眼睛。
    死了吗？
    江河想蹲下身来去探探鼻息。
    但是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胃里面似乎是有三片锋利的刀片，就像是绞肉机里面的刀片一样，在飞速地旋转着。
    剧痛正朝自己袭来，疼得他也开始虚晃脚步。
    先是一阵腥甜感朝喉头翻涌上来。
    紧接着，是胃里面一股强大的动力在催动着这股腥甜冲破喉头。
    “哇——”江河终于按捺不住这股腥甜，张开嘴吐了出来。
    瞬间地上绽放了一朵鲜红色的花朵！
    怎么会这样？！
    难道自己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
    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海棠，我的妻子，她正一个孕育着一个全新的小生命......
    妈妈，她正在家里面苦苦等待着我的归去......
    怎么会这样？
    这一声声，似乎都是江河在质问命运的声音！
    江河想往外走，去呼叫援助，想去大声地叫救命！
    但是尽管他努力地挪动着脚步，还是敌不住这毒药的威力。
    “咚——”江河也重重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