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渊墟客

    永夜海在龙吟中沸腾如熔化的青铜。
    林小七抱着小渔跌坐在酒馆残骸上，看着冰璃的龙首冲破海面。那些银蓝鳞片正在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黑色神经束，宛如被噬界者侵蚀的星空裂痕。龙爪挥动时带起的罡风掀翻渔船残骸，某块刻着&#34；杨&#34；字的船板擦过少年耳际。
    &#34；抓紧！&#34；铃星的神经束突然缠住他们腰腹。酒馆主人踩着飞溅的酒坛碎片跃上高空，银发在狂风中展开成伞状结界，&#34；她要的是你体内的龙胎残魂！&#34；
    冰璃的竖瞳锁住林小七。龙嘴张开时涌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无数青铜锁链组成的洪流。锁链撞击结界的声响如同丧钟，小渔突然指着某条锁链尖叫——那上面串着七个冰封的婴儿，每个后颈都有银鳞闪光。
    &#34；那是...我？&#34；林小七的银鳞剧烈震颤。七个婴儿的啼哭在他脑内共振，记忆碎片如利刃刮擦神经：冷冽的手术刀划过脊椎，杨凡癫狂的瞳孔在无影灯下缩放，培养舱里漂浮的龙胎正将神经束扎入婴儿后颈......
    结界破碎的瞬间，铃星甩出三枚青铜钱币。钱币在空中爆成星火，照亮海底升起的巨型骨骸——那是比冰璃真身更庞大的龙骸，每根肋骨都缠绕着发光神经束。
    &#34；游进龙冢！&#34；铃星将少年们抛向骸骨眼眶，&#34；记住，逆鳞才是打开时间的钥匙！&#34；
    海水灌入耳膜的轰鸣中，林小七看见冰璃的吐息冻结了整片海域。青铜锁链在冰层中穿梭，精准刺向他的后颈。怀中突然一轻，小渔竟主动迎向锁链，她的瞳孔完全化作青铜灯盏：&#34；阿宝说...要这样......&#34；
    龙冢内部是倒悬的文明坟场。
    林小七在神经束的牵引下穿过肋骨丛林，看见蒸汽机与仙剑残骸共生在珊瑚间，赛博格义肢上开满发光海葵。某种巨大的心跳声从深处传来，他的银鳞随之泛起涟漪，在岩壁上投射出龙形光影。
    &#34；这是噬界者降临前的实验室。&#34；铃星的声音在颅骨腔室内回响。少年抬头看见酒馆主人的幻影坐在龙椎骨王座上，神经束正从她太阳穴接入某个青铜罗盘，&#34；杨凡在这里改造了七具肉身，你是唯一存活的容器。&#34；
    岩壁突然透明化。林小七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杨凡将龙胎神经束接入婴儿脊椎。培养舱外站着穿红旗袍的阿宝，她抚摸腹部时的哀伤与冰璃如出一辙。
    &#34；龙胎需要宿主的情感作为锚点。&#34；铃星的幻影走到他身后，&#34；所以杨凡抽取情魄注入逆鳞，又把逆鳞植入七个婴儿体内——就像在永夜海投放七盏引航灯。&#34；
    小渔的尖叫从黑暗深处炸响。林小七狂奔过发光苔藓铺就的长廊，看见妹妹悬浮在龙心室的琥珀中。她的脊椎生长出青铜神经束，正与龙冢核心处的星火巨树根系相连。
    &#34；阿宝的...记忆...&#34；小渔的瞳孔分裂成无数灯盏，每个灯焰里都是不同时期的杨凡，&#34；他说...要我们成为新世界的烛芯......&#34；
    冰璃的龙角刺穿岩壁。银蓝血液滴落在琥珀表面，竟让小渔的神经束开出冰花。铃星突然实体化现身，酒坛碎片组成刀刃架在龙颈：&#34；你的复仇会毁掉最后的龙胎！&#34；
    &#34；龙族不需要寄生在人类体内的残次品。&#34；冰璃的吐息冻结了整间心室，唯有小渔所在的琥珀发出灼目蓝光，&#34；这个女孩正在成为青铜灯的人柱力，就像当年的阿宝......&#34；
    林小七的银鳞突然剥离。逆鳞悬浮在琥珀前，映出令所有人窒息的画面：星火巨树的核心囚禁着冰璃的龙胎，而连接龙胎的神经束另一端——赫然没入小渔的后颈。
    龙冢开始坍塌时，林小七正在神经束的洪流中坠落。
    冰璃与铃星的对决撕裂了空间结构，海水裹挟着文明残骸形成漩涡。少年抓住漂浮的青铜罗盘，看见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小渔消失的方向。
    &#34；抓住光！&#34；阿宝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某个燃烧的身影掠过身侧，旗袍残片拂过他手腕——那上面的绣纹竟与小渔常穿的围裙完全相同。
    当林小七冲破海面时，永夜海正上演着诡异的复苏仪式。十二轮血月悬于天穹，每轮月影中都浮现出冰璃分娩的场景。他看到龙血染红的海水孕育出珊瑚丛林，阿宝跪在星火巨树下捧起龙胎，而杨凡正在她眉心刻入青铜灯印记。
    &#34；这是...时间回溯？&#34；少年发现自己的银鳞正在融化，露出下方跳动的星火。海底升起青铜祭坛，七个培养舱在月光下依次开启，每个都走出不同年龄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