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值钱的顾大人

    沈璃吃过午饭在小院看书，墙外不断有大队人马跑过，时而传来镣铐摩擦地面的声音和士兵催促的声音。
    周围府邸也不复往日的平静，人来人往声音嘈杂，有些被破门而入的府邸不久后就会传来哭喊之声。
    小院的丫鬟们相互交换好奇的眼神，若非担心打搅主子看书早就聊开了。
    沈璃穿着素白衣裙，靠在椅子上安静的翻了下书页，一双眸淡如秋水，对周遭变故毫不关心。
    莹儿匆匆走进院子，站在沈璃面前，低声道：“姑娘，是飞鱼卫在大肆抓人。”
    沈璃看罢这一页，翻页时才道：“知道了。”
    “可我们不是已经送消息进宫了吗？怎么还会这样？”莹儿急着问，也顾不得沈璃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了。
    沈璃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看她：“你以为当今陛下是什么人，凭我一幅字就能翻转局势？”
    莹儿只觉沈璃那平静的气息中蕴含着巨大的压迫感，她目光下意识瑟缩了下，声音弱了下去：“婢子无知，只是……”
    “那供状上的人一个都保不住。”沈璃继续举起书来：“如果及时补救得当，会少牵连些其他官员罢了。”
    莹儿脸上发白，若真是如此，太子一党此次恐怕要大伤元气。
    三皇子大概是做梦都能笑醒了吧。
    可这么大的变故，沈璃看上去也太淡然了些，说是全然不在意也不为过。
    但她又判定不了什么，毕竟沈璃在每个环节都传递了及时而准确的信息，说她没有帮忙也说不过去。
    莹儿只觉得目前的形势变得艰难了起来，好像之前太子还是一帆风顺呢，忽然就有些风雨飘摇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大理寺和飞鱼卫此时无疑是最忙碌的，分别抓了不少人回去审问，顾长安知道自己会调查到很晚，干脆便派人告知沈璃自己晚上不回府了。
    “大人，您不是睡不惯衙门嘛，而且夫人还在等您呢，为什么不回了？”春生不解的问。
    “太晚了，她等我会睡不好。”顾长安翻看手里带血的口供：“我在哪里睡都是一样的。”
    春生欲言又止，他家这位主子看似什么都不挑，但不爱吃的不吃，睡得不舒服就不睡，挑剔的要命，只是不说而已。
    “晚上的菜从悦来酒楼订，要清淡些，不少于八道菜。”顾长安想了下又补充：“再加两道荤菜，做法清淡些就好。”
    春生听得一愣愣的，他家大人什么时候开始对吃食有要求了？从前都是准备什么吃什么的，怎么忽然转性了？
    “记得，未来在外无论公务怎样忙，一日三餐务必要准时送到我桌上，万不可马虎了。”顾长安郑重其事的交代。
    春生懵懂的点着头，他依稀记得自家大人前些日子重刑审问刘凌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
    “还有。”顾长安眼神略微动了动：“若是夫人问起饮食之事，定要如实禀报。”
    他可是有听阿璃话好好吃饭的。
    春生听明白了，大人的意思就是要他禀告，然后……等等……他好像看到了自家大人眼里闪过一丝小乖巧……
    那样子仿佛已经在等夸赞了。
    没眼看啊，他家大人是状元、是权臣啊，怎么在夫人面前能不值钱成这个样子。
    还好夫人最近也在意起了大人，不然即便是旁观也要心疼死的。
    “告知典狱，晚饭之前不准禀报牢里的任何事情，供状上不准再带着血。”顾长安再次吩咐。
    他厌恶血腥气，平常也就罢了，但饭前会影响食欲。
    “……”春生走之前都觉得离谱。
    活阎王这个样子，传出去也要有人信才行啊。
    春生走后，一道瘦长黑影无声的闪了进来：“大人，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已经答应太后此番不会大兴刑狱，供状上的人也会从轻发落。”
    顾长安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李恒倒也不算太废物。
    这样一来，沈家大概率不会受到牵连，他也总算没辜负阿璃的嘱托。
    而供状上的贪官，即便是从轻发落也仅仅能保住脑袋而已，未来很难再回到权力中心，李恒的羽翼将大大折损。
    这是陛下想看到的结果，也是他和阿璃要的结果。
    “宫外的周首辅已经联合一众言官明早上谏，弹劾飞鱼卫指挥使赵靖大人屈打成招，甚至有说伪造供状的。”影子继续说着，语调十分平稳。
    “周禛老奸巨猾啊，一旦供状有疑这一切都不作数了。”顾长安姿态随意的道：“随他们折腾去，又不是告我。”
    “可那供状是出自……”影子说到这顿了顿：“文官势大，一旦赵靖受不住压力……”
    “这你就错了，需要顶住压力的可不是赵靖。”顾长安谈及此兴致缺缺，话锋一转问：“不必理会这些，府里有消息嘛，夫人可睡了？”
    “……”影子一本正经的脸上出现了呆愣的神色，仿佛没听清。
    “没有吗？”顾长安问的很认真。
    “属下这便去探探。”
    “罢了，你别惊到她，下去吧。”顾长安抬抬手。
    影子一张脸差点黑了，他这跟踪潜藏的功夫无论是大内还是江湖上的高手都很难发现，大人竟然担心他会惊扰到夫人？
    这简直就是在质疑他的实力！
    不过他这命都是大人捡回来的，即便受了质疑也是敢怒不敢言。
    “对，你也太瘦了，要我以后给你备份饭菜吗？”顾长安心血来潮，问他。
    “……多谢大人，不必了。”
    顾长安叹气：“没人关心怪可怜的，有合适的还是娶个亲吧。”
    “……”影子脸更黑了。
    知道你有夫人！知道夫人关心你了！但是没必要挂在嘴上炫耀吧！
    “属下告退。”
    这个房间他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顾长安甚至没看清人是怎么没的，疑惑的念叨：“走那么快做什么？家里又没有夫人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