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燕之把蛋蛋娘安排住在了客房里。
    她的家是才建起来的，里里外外摆的用的都是新东西。
    看着床上里面三新的被褥，蛋蛋娘抱着蛋蛋不敢撒手，就怕闺女在给人家尿上。
    家里意外的来了两位客人，燕之每天都会去客房里坐坐，与蛋蛋娘扯几句闲，再看看蛋蛋。
    倒不是她有多么的好客，而是她心里总是记挂着景行，若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燕之就会觉得自己会从心里长出草来，很是心浮气躁。
    燕之暗自算着日子，估摸着景行的归期。
    她琢磨着最多初五景行就该回来了。
    然而到了初五这一天，景行依旧没有消息，倒是把幺等了回来。
    “师父，我给您拜年啦！”幺穿了一身新衣裳，和合身，还是年轻燕之给他买的。
    三个孩子一人一身新衣，样式料子都相同，燕之一视同仁不偏不倚的，也省的几个孩子心里存了疙瘩。
    她没给梅卿买衣裳。
    梅卿大了，过去在穿戴上很是要好，如今他刻意地收敛了自己，只穿颜色深的衣衫。饶是如此，他仍是很惹眼，往人堆里一站总能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燕之给了梅卿点银子，让他自己去置办新衣。
    梅卿先是不要，后来见燕之执意要给才红着一张俏脸接了，心里暗自想笑：师父咋还把我当孩儿了？孩子过节才要穿新衣呢。
    “过一年大一岁，今年要平平安安地。”燕之拉起了跪在自己身前的幺递了个荷包给他。
    红色的荷包上粗针大线地绣着一条大鲤鱼，里面装着压岁钱。
    “师父最疼我了！”幺笑眯眯的把荷包挂在脖子上揣进了衣襟，他见正屋里只有燕之和春儿便腆着脸腻在了燕之的身边左右张望着：“阿文和山子呐？都这会子了，他们不是还没起来呢吧？”
    “家里来了客人，阿文和山子都在客房里玩儿呢。”春儿走到桌边给大茶壶里续了水，压低了声音道：“你可仔细着，你羽婆婆话就回来，看你这么没有规矩又得骂你几句！”
    “我找他们玩儿去！”幺脸皮厚并不怕羽的责骂，但很怕羽出手治他。
    上次就因为他突然蹿到燕之的背上撒娇好悬把她撞了个跟头，羽急了眼，提溜着幺的腰带把他放到了一棵树上。
    那棵树不但高还细！
    浑身是肉的幺抱着树杈随着寒风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吓得差的尿了裤子。
    燕之本想问问他家里的情形，没等她开口呢，幺已经一窜一窜地跑了出去。
    “好好走道。”燕之在屋里道：“外头都是雪，别摔了跤。”
    “我知道啦……”幺在外头应了，声音越来越远。
    今儿初五了。
    北方的习俗，初五是要吃饺子的。
    初五一过年就过了一大半了，燕之心里还是盼着景行能在今天回来，俩人吃顿薄皮大馅的饺子，也算是一起过了年。
    一大早，她穿戴整齐到了前院的正房里坐着看书。
    书上的文字整整齐齐的排着队入了她的眼，并没有多少进了她的脑袋。燕之的一颗心都在外头……
    “蛋蛋夜里总是哭，是不是吵着少主歇息了？”春儿见她看书看得心不在焉，便轻声道：“前院离着客房远，要不吃了午饭少主去西屋睡一会吧？”
    “蛋蛋夜里总是哭？”燕之放下书看向立在身旁的大丫头：“是不是病了？”
    “瞅着不像。”春儿摇摇头轻声道：“我看是饿的。”
    “蛋蛋娘她奶水不好，蛋蛋吃不饱。”
    “哦。”燕之点了头。
    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孤零零地生下来个遗腹子，家里家外就她一个人，月子都坐不好，哪儿来的奶水哺育孩子。
    “让梅卿去村子里问问，看看谁家有奶羊，咱们买一头。这样孩子就有的吃了。”燕之想了想，这么的婴儿还是得喝奶。
    她穿越的朝代牛奶并不多见。
    有钱的人家会请了奶妈子带孩子，燕之是现代的思想，根本就没往方面想。
    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给婴儿熬点浓米汤，或是弄头羊奶妈了。
    俩人正着话，一阵吵吵嚷嚷的叫骂声让燕之闭了嘴。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道：“我怎么听着像是咱家后院里传来的？”
    “就是咱家。”春儿跑出去看了看回来道：“幺和阿文打起来了！”
    燕之赶到后院儿的时候，就看见地上骨碌着两个雪孩子。他们身上裹了雪不，连头发眉毛上都糊了一层雪。
    梅卿和山子一人拽了一个正在用力地将滚在一起的两个雪人分开，蛋蛋娘则抱着蛋蛋站在旁边干着急，口中不断地道：“别打了……别打了……”
    燕之看不清两人的模样，单凭着身量就把地上的两个人分了开来。
    身材敦实的是幺，瘦溜溜的那一个是阿文。
    “看爷不撕烂了你的臭嘴！”阿文薅着幺的头发，两人打的热火朝天。不张嘴的时候从鼻孔里往外冒热气，话的时候嘴里也往外喷热气，因此他喷云吐雾地对幺喊道：“我妹妹用得着你起名字吗！你算哪棵葱？”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怎么着，我对妹妹好还有错了？”幺嘻嘻哈哈地似乎很得意，他一手攥住了阿文的手腕子，一手从地上抓了把雪出其不意地拍在了阿文嘴里：“你看看你热的，嘴里都冒烟儿了，吃点冰的，凉快凉快！”
    阿文含着一口雪一时不了话，他气得对着幺的脸猛啐了几口，把雪水都吐到了幺的脸上。
    “师父。”梅卿抬头看见了燕之，赶紧很大声地了句：“他们俩闹着玩呢……”
    燕之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地上的两个孩子等着他们话。
    “真闹着玩呢。”幺躺在雪地上一时起不来，他一边对着燕之话一边留意这阿文的动作，唯恐被对方偷袭了：“我阿文笨，他就不爱听了，还跟我急了……”
    “放……”阿文张嘴想骂幺，想想姑姑还在旁边，他楞把那句不好听的话憋了回去：“姑姑，他胡八道呢！”
    “他乱给我妹妹起名字，起的可难听了！”
    燕之沉着脸看向幺，仍旧不话。
    “嘿嘿！”幺心虚，不敢与燕之对视，他傻笑了几声没有言语。
    “当着我姑姑的面儿你怎么不敢了？”阿文气势汹汹道：“我妹妹是个女娃娃，我不许旁人编排她！”
    燕之看向山子，不等她开口山子就赶紧道：“幺哥叫大锤。”
    燕之一瞪眼，心道，丫头姓王，王大锤？
    “那不是婶子要起个结实的名字么……”幺躺在地上笑道：“大锤，多结实！砸什么都是一个坑。”
    “滚你的吧！”阿文气道：“你怎么不让你妹妹叫大锤！”
    “我娘不是生不出妹妹来嘛。”阿文越生气幺就越笑，他笑得上气不接下地道。
    “你爹是瘸子，你妹妹就叫拐棍儿，苏拐棍！”阿文气急败坏的喊道。
    “闭嘴！”燕之喝住了两个斗嘴的孩子：“越越不像话！”
    打人不打脸人不短，燕之不能让阿文拿苏三爷的瘸腿事儿。
    把两个孩子叫进了正房，燕之把他们好一顿数，末了还罚了他们不许吃午饭。
    “羽姑姑呢？”阿文和幺一起轰出了屋，燕之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羽姑姑在我师父房里呢。”穆兮隐在角里轻声道：“她不让跟少主。”
    “不让跟我？”燕之皱眉，琢磨着这句话里的意思。
    “羽姑姑身上有痼疾，这些时日已经发了两次，她怕少主担心，不许我跟您。”穆兮从暗处走了出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