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刻他在心

    而唐若华也不说话，只是四下里走动一番，似是研究破阵之法。
    片刻，但听她道：“你这阵法虽然高明，但也不是破不得的。”
    “哦，说来听听？”苏墨不由来了兴趣，他也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办法来破他这阵。
    唐若华扯了扯嘴角，胸有成竹地于一处站定，自信道：“其实这也不难，须知这世间阵法有万千，之所以千变万化看似复杂难明，不过因布阵地点不同、阵眼不同、手法不同而产生的差异。说到底，是因人而异。然布阵最大的关键根本，却是在于阵眼。”
    听到这里，苏墨已经大体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对她的想法仍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你想拔除阵眼？可你又如何能断定阵眼位置？”
    “这有何难！”唐若华豪气冲天，抬掌朝着虚空一处凝力而吸，但见夜色下树影骤然摇曳，刹时间碎石飞滚、土屑纷纷，竟是想要依靠自身神力硬生生将之前苏墨布下的符标给吸出来。
    她这举动惊得苏墨眼皮直跳，想也不想便合身上前将手腕一把拉开，动作突然得让唐若华险些收力不及伤到他，好在反应及时，在他扑过来的当口便猛地收势，只有些余怒未消道：“你干什么？”
    耍赖也不是这么个耍赖法，见到被她道破根源就这样急眼，简直一点也不像他的作派。
    “当然是阻止你了。”苏墨没好气地睨她一眼，手上仍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动作也维持着半扑半抱的姿势不曾松开，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最近用脑过度学习兵法、阵法学傻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也可以任你使用蛮力的吗？虽说我们只在阵中不错，但一举一动仍与外界密不可分，你这胡乱猛吸一通，就不怕一股脑地端了哪个营帐，伤到哪队守卫？再说近点，万一玉带还在阵外没离开，你这一掌出去要伤到她怎么办？”
    “我……我没想到这么多……”
    被他一口气责了她这么多，直把唐若华给训得怔在当场，对他仍紧紧抱拉着自己的动作也没有反应过来。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她见过他对她温柔体贴、深情不悔的模样，也见过他对自己清冷寡淡、不闻不问的模样，但像此刻这般不停责怪的样子，还真是头一回见。
    被他这么一训，再想想他说得确实有理，加之近段时间她确实压力巨大神情常有恍惚，也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心底一阵委屈，有些鼻子酸胀起来。
    苏墨也没想到她竟如此温顺地任由自己数落，顿时心底一软又一喜，嘴上却装作不依不饶的样子，絮絮道：“我知道你素喜争强好胜，在朝中事事要做到最好，到了军中又处处要让人信你服你，可须知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就算你再优秀，也得事事循序渐进，慢慢着来。像今日你让玉带挑战你军中的那些兵将，用意虽是好的，但过度的强盛就是虚夸实力了。你军中之人也不尽是寻常凡夫俗子，总有些个心明眼亮的，今日虽一时被你震住，但待细细回过味来，便也不难猜出是有人动了手脚。你得尽早将自己的本意显露出来，好过光靠武力服人，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说到后来，他到底不忍再板着脸说她，声音不知不觉放柔了下来，多少了带些了劝慰之意。
    听前面几句时，唐若华还满心委屈想为自己辩上几句，可听到后来，又觉他句句发自肺腑，反让她因之心底敞亮，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等他说完，她不知不觉点头应是，脑袋晃动间却觉撞到他微低着的侧脸，不由得一下子脑门充血，反应过来这半天自己竟与他相依而偎了。
    “怎么，还不服气想要强行破阵？”
    察觉她在怀中不安地想要挣开自己，苏墨故意用力收紧了臂膀，装作不知情地悉落。
    唐若华本以为他是故意为之，听了这话又似自己多心了，一时间只觉面红耳热，也不好硬去挣扎，只咬着唇低低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好松开手了吧？”
    苏墨似乎这才察觉到自己还抓扣着她，闻言手中一松，却又未曾全松，而是再次确认道：“可先说好，你要破阵得想正规的破阵之法，那些子歪心思别动了。这是你亲眼看着我在你面前布阵，若旁人以山石林木等自然环境加以利用，你是不是还得劈山焚林来销毁阵眼？”
    “你说得都有道理，可我动的也未必就是歪心思。”有了空隙，唐若华自然不再任他摆布，微一使力便从他怀中挣了出来。
    先前她听他的，不过是因为他说得确实在理，到底这里是在营地，由不得她胡来。
    可若是其他地方、旁人布的阵，那她的方法并非不可行。
    一个阵的阵眼若破，那其阵便破，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她不信苏墨会不懂。
    除非，他还有别的理由！
    其实苏墨确有其他理由，但凡寻常的阵，以唐若华如今的道行，也不会困得住她。
    若能困得住她的，必是高深莫测的罕世奇阵，且阵眼必非寻常之物。
    就像上次南宫九黎的窥心镜，不说盲目的破坏山洞会引来对自身毁灭性的伤亡，就算真的被误打误撞寻到了阵眼，若没有好的方法，也只会遭到反噬，于破阵根本不起作用。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沉下心好好研究所有阵法的相通之处，只有研究通了，才能真正找到阵眼所在，再依计破阵必有所成！
    可这些苏墨却不急于点破，而是戏谑道：“是不是歪心思我不与你争论，我且问你，我这阵你能不能破？还有，你可知阵中的我，是不是真的我？”
    “？！”唐若华只觉警钟一响，猛地抬头看向苏墨，但见他言笑晏晏，与方才一板一眼训斥自己的似乎换了个人。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方才林林总总的反应，虽然与平常的他有些不大一样，但带给她的感觉却是一样。
    尤其是他身体的温度，以及周身那清雅好闻的清荷气息，都是她一直所熟悉的那个苏墨，根本不是虚幻之影。
    这个她绝不会分辩错，想当初南宫九黎借着阵法冒充他，初时她因一时不察而上当，却一进入山洞中便发现对方并非苏墨。
    说到底，是她早已将他刻在了心上，以至时至今日，仍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