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顺阶而下

    “好说！”
    这下，唐若华总算明白他的用意了。
    忘川目光如箭，不顾唐若华在听完后惊得瞪大了眼眸，一字一顿，将新加的条件清清楚楚地开了出来，“我要你代表天曜与我合作。在不久的将来，由你带兵三十万，替我攻下白城！”
    “呵，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唐若华却是没忍住，笑了。
    若非忘川疯了，他怎么会督信她会答应他这样荒唐的条件？
    不说她一介女子手无兵将，便是当真手握兵马重权，又岂会轻易派出三十万兵力去替别人厮杀攻城！
    再说，若能一举攻下地乾，她又何必帮他忘川，直接将地乾扩为天曜疆土，不是来得更直接方便！
    可忘川却执意不改，平静道：“我没疯！这便是我条件不改的原因！因为我相信，一旦你接受了我的那份大礼，你便会明白，我忘川送给你的和你所付出的，绝对物有所值，甚至远远超过！怎么样，若你肯答应，我们立刻出发！”
    唐若华初时还真信了忘川的那套说辞，对他是地乾皇子的身份有至少八成的信任。
    可经过方才，她却发现，是她太天真了。
    一个世间头号的杀手组织，一介皇子，这两个完全不搭的身份，怎么会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
    再加他此刻所提的无稽之谈，她就算想答应，也是空口白话，无依无凭。
    他却只是要她这一个承诺，甚至不提违约的后果，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正惊疑间，身侧的苏墨却突然帮她开了口，爽快道：“好，我们答应！”
    “……”
    唐若华猛地转头，但见苏墨正一脸轻松地对视着忘川，显然对这个荒唐的条件一点都不在意。
    “我要的是唐姑娘的承诺！”忘川却目光一挑，再度落回唐若华的面上。
    无法，唐若华只得当面把话挑明，应承道：“好，我可以答应。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身为天曜之臣，并无那么大的权力可以给你派兵遣将，一切须得听从一国之君的安排。只有我朝皇帝施令许可，我唐若华才能真正做到不失信于你。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她这话已是仁至义尽，虽说口头承诺容易，可她不喜欢无故失信于人。
    哪怕是这样荒唐的承诺，她宁愿丑话说在前头，也不希望到时候忘川会因她的失信，而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
    “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忘川满意而笑，仿佛不曾听到唐若华提醒的一堆但是，衣袖翩然一挥，朝她请道：“唐姑娘，请吧！”
    他那如此好说话的态度，让唐若华不禁怀疑，他莫名其妙地加上这样一个荒唐条件，是不是根本只是为双方找个台阶下下，并非纯心叼难？
    想到这里，她也不由松了口气。
    下意识地看了苏墨一眼，暗道原来他方才便是看出来了，却是自己过于较真，明明他已暗中提醒，偏还执意跟忘川解释那么多。
    此刻，他怕是在心里笑她的为人刻板而不知变通吧。
    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苏墨于是抬眸相迎，扬眉道：“怎么，后悔了？”
    “……我在想，今天为你附加了那么重要的条件，是否可以算我还你一份恩情？”没想到会突然对上他带有戏弄性的目光，唐若华微微一怔，随后收起心底的小小慌乱，故作平静地向他商量。
    苏墨牵了牵唇角，想也不想一口回绝：“抱歉，不可以。”
    见她俏脸一寒，先前的恍惚之色转眼被怒气替代，便甚为“好心”地再加了一句：“因为那是你一厢情愿的决定，怨不得我！你大可以不答应，他们也无法将我怎么样。用一个对我没有生命威胁的事情去抵救命之恩，你还真是想得……嗯，很美！”
    “你——”
    唐若华被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又窘又怒，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气得重重一蹬脚蹬，干脆策使雪鹰速度一窜，再不与那人并道而行。
    身后却响起乔秋雨的冷哼，以及他接下来的凉凉讽刺：“世人都说杀手是最无情的，只要有赏金，谁都可以接杀。可世人都错了，杀手也只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谁若敢杀我们的亲人、朋友，那无论天涯海角，我们也会追杀到底。可是有人，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在眼前，非但不去报仇血恨，反不惜一切地处处维护。呵，这世道还真是变了！”
    “这你就错了！因为变化的从来不是世道，而是人心。”
    苏墨清楚地看到，在听到乔秋雨的这番话后前方的少女身体猛地一僵，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见，此时此刻她的神情定是无比的哀伤。
    清冷的目光往乔秋雨面上一射，面对对方挑衅的回视，他沉声道：“世上的道义有千万种，人心不同，选择也便各不相同。有人可以为了亲情而放弃爱情；有人又会为了恩情而放弃亲情；也有人会为了爱情而放弃友情；还有人会因为友情放弃前程；更有人会为了爱情而放弃天下……但不论如何选择，恩怨分明、公大于私，才是最伟大的选择，也是最艰难的选择。这些，想必作为一个杀手，永远也不会明白。”
    “什么这情那情的，绕得人脑袋晕。本使最不喜欢跟咬文嚼字的人说话，倒是有个小小的好奇想问一问苏公子：令尊当初替你起名，当是早就料算到你会黑化，才唤你苏墨的吧。嘿，果然是料事如神，可惜最终还是败于你手，被亲儿子亲手送去了蛮荒之地。”雷使高飞一脸不屑地哼了哼，虽碍于殿主的吩咐不能对那小子动手，但要他憋着不刺上两句，那定得憋坏了他。
    听到高飞这话，唐若华的手心不由一紧，原本黯沉的眼眸，也不由溢上浓浓复杂情感。
    乔秋雨说得没错，她身为唐家之女，却明知仇敌近在眼前而无法杀之，这份纠结的痛苦，除了她，并无人懂。
    可高飞的话同样提醒了她，苏墨不仅救了她数次，更为唐家的平反和天曜的安稳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帮助，相比于个人的恩怨，其实是她欠着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