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如神降临

    果不其然，唐若华在听完他的打算后，整个人愣住。
    她确实不知道齐弈之前那一副慎重其事的样子，还连夜召集各大将领聚集议事，转眼在今天这个被说成至关键的日子，他却居然如此的轻松。
    然意外归意外，她却当真没有生气的表现。
    只是仍旧将他拉回原位，提醒道：“这个不急。你知道一国之君，最忌讳什么吗？”
    “结党营私啊。”齐弈想也不想。
    唐若华点点头，目光赞许道：“嗯，结党营私的弊端是容易拉帮结派，将王法以枉顾，欺上瞒下，导致官场腐朽、国生异端。更严重者，还易让野心膨胀之人铤而走险，做下通敌叛国、谋朝纂位的祸端，其患深远。可这小小的丐帮乱象，也正如朝堂的结党营私之象，正因大量的乞丐聚集在了一起，才能形成一股力量！而这力量愈强，则国力越衰！”
    闻言齐弈眼睛一亮，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忍不住朝她抱拳一揖，感叹道：“唐大人智慧通达，心怀天下，真乃苍生之幸。”
    “齐将军文武兼备，虚怀若谷，乃我天曜之福！”
    唐若华拱手还揖。
    二人说完，不禁相视一笑，眼里皆有着重归旧好的欣慰与感叹。
    不远之处，瘦弱的乞丐少年被打得奄奄一息，怀中紧护着的几个白馒头和两块碎银也骨碌碌滚了一地，被灰黑的泥土沾得脏不拉叽。
    周围的一众乞丐上前将碎银捡起咬咬后递到一名乞丐头子手上，再将那些馒头一个个踩扁在脚下。
    随后有人再过去踢了那少年两脚，满脸不屑道：“臭小子，人虽瘦，却敢跑到我们地盘来讨饭，还敢藏着好东西不孝敬我们老大，真是胆子够肥的呀！”
    少年全身痛得根本说不出话，眼看着银子被抢走、馒头被踩烂，却是哭得比被打了还惨，拼命挣扎爬向离得最近的一个馒头，刚想去抓，却被一只臭哄哄的大脚给狠狠踩住。
    “啊——”
    少年痛得惨叫不已，仿佛被拔光羽毛的乌鸦，发出嘶哑至极的声音。
    那踩住他手的男人却满意地笑了，低头俯视着在自己脚下无力挣扎的少年，脚尖用力转辗着：“疼吗？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在我们的地盘乞讨。若实在要在这儿，那讨到多少都要先上交给这儿的老大，不许藏私！你聋了吗，居然敢一而再地装没听见，是以为我们不敢打死你吗？”
    “咯蹦”一声骨节断裂的声响，伴着少年痛不欲生的惨叫，那男人这才把脚一收，露出地上少年黑肿黑肿的手，此刻已经连一丝抽动之象都消失。
    “臭小子，敢坏了规矩，老大没打死你算你今天走运！”
    另一名乞丐走过来再度踢了少年一脚，然后对那老大点头哈腰道：“老大，这小子一身的痨病，早就离死不远了。您今天教训了他，相信那些不长眼的东西，以后再也不敢欺瞒您了。”
    那被称为老大的人这才哼了一声，指着地上只剩下半口气的少年，朝众乞丐示威道：“看到了吧？日后再敢有人不遵守规矩，别怪我手脚不长眼。”
    “哦，那我来帮你手脚长长眼好不好？”
    一声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巷口处传来，引得众乞丐纷纷转头看去，却只见半空中陡然银光一闪，随即听得近处的乞丐老大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等众人看去时，竟见他们的老大正抱着鲜血淋漓的手掌惊恐万端地盯着自己的脚背直哼哼。
    而他的脚背上，则清清楚楚钉着一只仍在微微晃动的锋利宝剑，很快有殷红的液体自他脚底流淌出，不消片刻已将黑灰的地面染成瘆人的黑红色。
    所有人毕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等回过神来，但见一名年轻俊朗的英武将军从巷口外正大步朗朗地向他们这方走来。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美丽得出尘的青衫女子，如同来自冰山之神，明明亲眼看到了眼前的一片血腥之象，却目光泠泠，既无半分害怕，也无半分怜悯。
    “官，官爷……”
    四下的乞丐腿脚一软，想跑却根本动弹不得。
    还是先前奉承乞丐老大的那名乞丐首先反应过来，巴结又畏惧地朝着齐弈低俯着身子，打着颤儿朝他唤了出声。
    齐弈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走到那名乞丐老大跟前，在对方吓得浑身如筛糠的畏视下，出手利落地一抽，便将自己的那支龙渊剑取回手中。
    这突如其来的再度一痛，令那乞丐老大痛得满地直打滚，却没有一个乞丐敢上前扶他起来，一个个如同看到死神一样看着那突然而来的军爷，不知对方又将会怎样收拾他们。
    “可惜，脏了我的剑帕！”
    齐弈对乞丐的惨叫充耳不闻，面无表情掏出随身拭剑的锦帕，仔细地将剑上的污血拭净，再嫌弃地一抛，将那染血的血帕随手扔到了那乞丐老大的身上。
    在场的那些乞丐完全被吓住了，一个个突然“噗通”一声，朝着齐弈“嗵嗵”磕起了头，直讨饶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地上的少年也完全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他强忍着浑身的痛，透过脏脏的泪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唐若华旁若无人地走到少年的跟前，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微微弯身去拉住少年先前被踩断的那只手，朝他轻道：“起来吧。”
    随着她声音刚落，少年只觉有微凉的手指轻轻握住了他的断手。
    很快，有一股奇异的热量顺着她的指尖源源不断地传到他的手中，再沿着他的手腕一路蔓延向上，转眼流满自己四肢百胲和五脏六腑，让他原本疼痛的身体忽然间恢复了力量，连往常日夜隐隐生痛的肺部也突然不见了熟悉的疼痛，整个人突然焕然一轻，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不仅如此，他先前被踩断的那只手也突然不疼了，下意识地动了动，他居然能反握住那少女姐姐的手指，在她微微用力的带拉下，重新站了起来。
    “……你，我……”
    这突如其来的轻快之感令少年满心激动，却一抬眼撞进一双能让天地为之失色的清亮眸子里，顿觉心跳一快，脸色一红，忙不安地快速地将手给抽了出来，窘迫地一个劲儿往身后藏。
    想说话，却突然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可这一开口，他却再被一个惊喜给振奋得满脸通红，尽管他脏脏的脸孔根本没人看得出他的肤色，可他却欣喜若狂，激动得连眼睛都在放光。
    因为，他的声音变回来了。
    再不是先前难听至极的嘶哑，变回从前没有生病时的干净清爽了。
    “这个给你。”
    正不敢置信中，仍是先前那只素白如玉的手，将一包用精美油布包着的东西递到了自己跟前，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做乞丐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鼻子已经练得比狗还要灵敏。
    他一下子便闻到了，那是属于自己平时根本不敢靠近的四喜楼里的味道。
    是那里面，他从没见过，更叫不上名字的美味点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