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打下保证

    “一点小伤，不打紧。”
    见三妹已经放下先前的误会，又变回那个乖巧可人的少女，苏墨不由微微一笑，心情也因此轻松不少。
    不论有多少深的怨恨，只要雅儿的心里仍在意他这个二哥，他们之间的误会便终有解释清楚的时候。
    忍不住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个少女，哪怕早已恨他入骨，却最终还是下不了杀手，于最后时刻出手救治了他。
    说明在她的心里，她对他，仍是在意的吧……
    “这还叫小伤吗？”苏雅秀眉一皱，显然不满他的刻意隐瞒。
    此刻她自是不知自己正关心的二哥明明在跟她说话，心里却想到了那个与她素未谋面的少女。
    只是觉得在与二哥将话说开后，心中原有的悲伤和怨恨相对减轻不少。
    尽管还是会有隐隐的难过，但好在二哥并不是她所误会的六亲不认之人，这便足够了。
    想起父亲临走之前无声回望的神情，她只觉得心中揪疼。
    忍不住道：“二哥，虽然雅儿不知道这段时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雅儿很想知道，你与那位唐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二哥这情形，显然伤得不轻。可这世上能伤得了二哥的人屈指可数，又在如此特殊的时候，让她想不多心都难。
    尽管他不提，可她却隐隐猜到，二哥这突如其来的伤，与那唐姑娘定是脱不了干系。
    眼见二哥神情一怔，那原本温和带笑的眸底很快浮现一抹黯然，苏雅忍不住攥紧了袖帕，心也越发地下沉。
    “二哥你可知道，苏唐两家的仇，结得有多深？”
    尽管二哥背叛了父亲，背叛了家族，但在苏雅的心里，还是认为这其中必有误会，二哥一定是什么苦衷才会这么做。
    哪怕所有人都在说，二哥背叛父亲是为了那唐姑娘，可她仍在心底希翼，这只是二哥对外的一种说词。
    就在刚刚，她得知了二哥背叛父亲的真正理由，心里还在庆叹，幸好二哥仍是在乎着整个苏家，在乎着所有的亲人。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担心，二哥对那唐姑娘的在乎程度，似乎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甚至，超乎了整个苏家，也超乎了他自己。
    “我知道。”
    片刻的沉默之后，苏墨微微牵唇朝她一笑。
    他知道雅儿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的担忧不无道理，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一脸平静道：“在她眼里，我是唐家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也是她发誓要报仇血恨的仇人之子。可这些在我眼里都不重要！苏家种下的因，我来偿还。父亲结下的怨，我来平息。只要有一线的可能，我都会不惜一切地去翻越横亘在我与她之间的那座高山，去填平她心底深不可逾的那道鸿沟。我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我有足够多的时间，我就一定能在有生之年，化解苏唐两家的生死仇怨，化解我与她之间的所有恩怨。”
    “不惜一切……”他的话，让苏雅震惊不已，只觉一道无名之火，将心脏挤塞得满满当当，不发不快，“好一个不惜一切！二哥，为了她，是否要你放弃整个苏家，放弃我与母亲，你也在所不惜？”
    “是！”
    苏墨毫不迟疑地出声回应，气得苏雅呼吸一重，怒目圆瞪道：“既然如此，那你何不现在就杀了我与母亲，好向那位唐姑娘邀功请赏去！何须巴巴地在这儿跟我废这番唇舌，岂不是浪费时间！”
    “雅儿你误会了……”见她转眼又被激怒，苏墨又好笑又无奈，忙解释道：“二哥之所以承认，是因为二哥确信，你说的那种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
    “是吗？”
    苏雅忍不住冷哼出声，对他将一个外人排在自己与母亲之前，不免心寒。
    苏墨却是笑了笑，柔声道：“雅儿放心，二哥看人的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尽管苏唐两家仇深似海，但若华却非一个心肠狠毒之人，若非时势所迫，她也不过是个不黯世事的青葱少女，根本不尝人间辛酸。即使一遭家逢巨变，她的善良依旧未变，面对那些无辜的百姓，哪怕她自己已是身受重伤，哪怕遭受别人的误会和排挤，她也会第一时间先去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说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与若华一起经过大泽乡时的情景，尽管那一幕已经过去了很久，可对他而言，一切却仿佛仅仅就发生在昨天。
    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他都历历在目。
    然时过境迁，他与她却转眼兵戎相见，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温馨美好的时光，也再不能听她满含情意地唤自己一声——“凤临”
    “就算如此，那也只是对那些无辜之人。可在她眼里，二哥，你是无辜之人吗？父亲，母亲，我，还有苏家上下每一个人，哪一个是你所谓的无辜之人？二哥，醒醒吧，你与她，这辈子注定了没有可能！”
    若他不提还好，提到这些，苏雅却不能像他一样冷静。
    苏家如今的下场暂且不提，唐家今日的风光，她也可以视而不见。
    可是二哥的伤呢？
    之前她还不明白，可与二哥深聊下来，她却发现，二哥显是用情太深，为了那个姓唐的女子，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困境。
    再善良的人，面对杀父之仇，面对近乎灭族之恨，哪怕心里有再多的爱，也化解不了刻骨的恨！
    二哥却迷了心眼，一心只以为凭他一己之力可以攀越那道鸿沟，可他如何才能明白，这一天，或许穷他这一辈子，也无法达成！
    一连多日，苏墨皆以病寒入体为由告假在家，未能上朝。
    萧洵私下召唐若华促心长谈了一次，大抵上是让她安心朝政，在如今局事未稳的情况下，暂时放下心中的仇恨，与苏墨和平共处。
    先不谈在此次的夺位之争中苏墨立下了多大的汗马功劳，也不谈唐家如今的顺利平反离不开苏墨的帮助，单单就他那敏感的身份，他现在就不能出事。
    如今的朝中，看似正渐入正轨，却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危险至极。
    那些曾经以苏万昀马首是瞻的朝臣，如今看似风平浪静，骨子里却极不安份。
    他们并非按捺不动，而是都在等一个契机。
    没人真的相信皇上会善待他们，之所以彼此看似相安无事，只是欠一个再次动乱的理由。
    而苏墨，就是这个最大的关键。
    作为居功至首的大功臣以及涉嫌谋朝纂位的逆臣之子，苏墨的身份可谓复杂至极，也让人琢磨不透。
    若他在这等关键的时刻出事，不管是不是萧洵的授意，其结果自然被人归咎到萧洵头上。
    那些心怀疑不臣之心的人，本着伸手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原则，自不会就此消停。
    届时免不了又是一番大的镇压，甚至牵连出许许多多的无辜之人，最后受难的还是天曜百姓。
    这是萧洵所不愿看到的，同样，也是唐若华所不希望看到的。
    是而，她向萧洵保证：在他的江山尚未完全稳固之前，自己绝不会因为私人恩怨，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
    与苏墨，她能避则避，若实在避之不过，她也尽力克制不与他动手。
    萧洵对她的保证大体上满意，却还是加了一句：“不是尽量，要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