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大势已去

    这个消息有如惊雷猛地将苏万昀击得身体一个踉跄，要不是身边的侍卫及时出手将他扶住，险些因此而栽倒。
    “怎么回事？”待重新站稳，他强压住心头的惊怒，问道：“李青人呢，他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那人回道：“大人，事情有变！我们的人本依计分头围住了银甲军和御林军，可不知何故，城外忽然涌入了数万卫戍军，一下子解了银甲军与御林军的围，与之内外夹击，将我们的人反困其中。如今京畿统领邓奇已在敌方的劝说下发令撤军，李大人此刻率领众军仍在拼命抵抗，属下等在李大人的掩护下一路拼死冲杀重围，这才得以前来向大人报信。”
    “那卫戍军首领，来的是谁？”紧紧握起袖下的拳心，苏万昀一张几欲变形的怒容，在火光的映照下看起来分外骇人。
    “回大人：来人自称是卫戍军大将军——韩曦，扬言听从晋王的号令，前来剿灭叛军乱党。”
    “韩曦……”苏万昀气息一重，将这个名字重复念了一遍：“韩曦，他怎么突然会归顺了晋王？更在今夜这个非常时刻，出来得如此及时……”
    “父亲，这个韩曦一直固守北山脚下始终不肯为我们所用，且扬言只听从皇帝调令，如今突然帮助萧洵，恐怕大事不妙！”
    苏烨眼见情形失控，顾不得被齐弈重伤拖着瘸腿一拐一拐地赶了过来。
    那韩曦乃是极其顽固的一名武将，此人曾是萧景当年在战场之上提上来的大将，在训练士兵方面极有一套。
    此人为人软硬不吃，平日驻守营地统领着八万军士固守整个城防，对排兵布阵方面极为天赋与自信。
    先前无论苏万昀以任何名利、多少金钱都诱惑不了他，甚至连美人计也对他不起效果，让苏万昀在恼怒的同时，又暗暗放了不少的心。
    卫戍军与京畿军同属定京内外的两大阵营，他已有了京畿军在手，只要卫戍军不参与进党派之争，那他便有足够的胜算可以打赢这场仗。
    可不成想，他们竟掺和得如此及时……
    这一切，难道会是巧合吗？
    眼见父亲面上表情明灭不息，苏烨心中惊怒不定，隐隐已有了不好的猜测：“父亲，今夜行动计划周详，根本不该出现这样的变故。除非有人提前将计划泄露，否则不可能这般巧合，让晋王处处料事如神，做下这等绝佳的应对措施！父亲，今晚的行动，二弟是否知情？”
    他这一质问，让本就心中惊疑不定的苏万昀猛地瞪大眼，尽管自己也是起了怀疑，却仍喝斥道：“你这话是何意？你是指今夜的一切都是墨儿所为才造成的吗？荒唐，墨儿身为苏家子孙，就算他再糊涂，也断不至于做下这等混账事！你休要胡思乱想，以免自乱阵脚。墨儿为人机智，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定会在外面想办法帮助大军突围，前来助你我一臂之力！”
    “是吗？那请父亲告诉我，今晚的行动，二弟他到底知不知情？”见他到现在还偏帮着二弟，苏烨心中又寒又怒，再也不见了平时的卑谦，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愤慨。
    苏万昀沉了沉脸，不满道：“怎么，你是在质问我吗？”
    苏烨手心一紧，却是不答反道：“父亲不答，其实我也能猜到。前些日子二弟便开始不时地出城，并时常往北山跑，我还道二弟受父亲你的指使，前去游说那韩曦归顺于父亲呢。如今看来，父亲对二弟的这些行踪也是多不知情，却仍肯将这么大的秘密透露给二弟，明知二弟为那唐家丫头神魂颠倒，也不担心他会将苏家给出卖了！现在好了吧，如今局势已经完全脱离掌控，今夜一败怕是在所难免，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证明父亲你信借了人，不该偏信偏坦二弟吗？”
    “你……”苏万昀呼吸一滞，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本就有着强烈的不安，怀疑今夜之事，确是因苏墨的背叛而起。
    可心底到底存着对这个儿子的偏爱，更因事件重大，他不信苏墨会如此不顾全大局，帮着外人来毁掉整个家族。
    然而苏烨的话却像一把剑，深深地插在他的心口。
    让他忽然发现，其实无论是这个大儿子，还是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二儿子，他似乎都无法掌控。
    尤其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候，身边却是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而只有对他满怀怨恨、充满不甘的所谓亲人！
    “苏承相，今夜你大势已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难道非要等到你的那些苏家军都全军覆没，才肯认命吗？”
    萧洵冷冷看着那边的苏家父子正发生争执，转头朝齐弈微一点头，示意他趁此机会将那方的朝臣与苏家父子相隔开来。
    听到这话，苏万昀怒上加怒，重重喝道：“萧洵，你休要太猖狂。今夜谁胜谁败还未有定数，我苏家军个个铮铮铁骨英勇擅战，想要杀尽，也须得先将你那些银甲军统统拉上作垫背才行！你行刺太后在先，这会儿又带兵造反，大行皇帝的梓宫还停在那里，你就不怕遭天下人耻骂吗？”
    “好一个义正言词的正直承相，哀家真是由衷的佩服，居然我天曜竟出了这等能说会道的臣子，能将黑白颠混、是非混淆，果然是厉害无匹，世间罕见！”
    远远的一声喝采随风传来，那熟悉的嗓音和威仪，令所有人心头一震。
    转头看去，竟见太后衣冠整齐地由两排护卫护驾而来，且身体健朗，根本不似遭遇行刺奄奄一息的形象。
    除了萧洵这边的人，在场所有人均大吃一惊，同时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来。
    尤其是苏万昀和苏烨，他们瞪时张大了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凭空出现的太后苏氏，根本无法相信，明明已经伤重不治的人，一转眼怎么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太后，那真的是太后？”苏烨呆呆地看着完好无损的太后，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几乎不闻。
    他没有认错，那是苏芳菲没错。
    而先前那个中剑遇刺的女人，他们却由于胜券在握，根本没有仔细辩别。
    甚至，只让属下将人抬到了殿内，都没有亲自去看上一眼。
    而苏万昀，早在看清了来人之后，全身的力气陡然一松，终于“扑嗵”一声，重重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