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糖尿病

    晚上十点。
    “大哥，我出去送龙虾了，”
    许南之说完这句话，把龙虾放进车箱，骑车离开。
    许少春看着车影，不满的道：“店里都忙不过来，还去送什么龙虾。”
    不过两夫妻没搭理他，因为店里实在太忙，才没空听他的牢骚呢。
    ......
    等到许南之赶到天河食品厂的时候，李援已经等在外面，许南之的准时，让她很满意。
    她走上来说道：“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许南之摆摆手说：“开门做生意，有什么麻烦不麻烦，都是赚钱嘛。”
    说着，许南之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后面的厂房，只见整个厂区黑漆漆的，只有寥寥几个车间响起机器的轰鸣声。
    他诧异道：“天河食品厂现在生意这么差？”
    李援大概是心里烦闷，有心想要多聊一会儿，闻言苦涩地笑道：“这还算是好的了，上个月，因为没单子，厂里停工整整一个月。”
    天河食品厂许南之还是有些印象的，记得后来好像是被人给收购重组了，改名为哼哈食品厂。
    许南之笑道：“金海市这么多国营企业倒闭重组，天河食品厂这种全是弊端的老工厂，不奇怪。”
    他这么说，李援倒是来了兴趣。
    她问道；“说说看，都有什么弊端？”
    许南之点上烟，突然想到这还有外人呢，就想掐灭，但李援示意他没关系，于是许南之也不矫情，抽着烟说道：“首先就是官僚主义作风，人治而非治，利益板块化，”
    “也就是所谓的山头主义，各部门各自为政，形式重于结果，论资排辈，干部只能上不能下，冗员情况严重。”
    许南之的话字字像重石落在李援的心上。
    国营企业的官本位思想何止这么简单啊。
    她没想到一个厨师居然有这样独到的见解。
    索性无事，不妨多聊聊。
    李援脸色平静，继续道：“还有呢？”
    她决定再听听许南之接下来的说法。
    许南之幽幽道：“另外就是组织框架混乱，管理层级过多，结构臃肿、僵硬，决策不但复杂而且迟缓，很多部门的职能甚至都在重叠交叉。”
    李援刚想问还有呢。
    许南之好像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打断道：“天河食品厂的问题不止这两点，我要是说，一晚上都说不完，我就是个烧龙虾的，送完我得走了。”
    许南之咧着大白牙，准备离开。
    李援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问题，那你有没有办法解决？”
    许南之坐在摩托车上，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又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
    许南之耸耸肩，“办法我有，可惜你做不到的，换个男人来还行，你一个女人，扛不住这些压力的。”
    李援眉毛一挑，朗声道：“你小看我？”
    许南之大咧咧道：“说不上小看你，只是想要让一个企业复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情。”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许南之笑的有些无赖，没答应，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走了。
    李援笑着摇摇头，也转身走进厂区。
    ......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眨眼间就到了星期四。
    今天是许南之带着丈母娘去城里做检查的日子。
    许南之带着陈嫣跟小豆丁等在车站。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一辆印着金海市跟围艮村来回路线的大巴车驶进车站，陈正德扶着陈嫣的妈妈曹秀珠小心翼翼的走下车。
    曹秀珠满头银白，脸色呈现不健康的病态苍白，陈嫣走上去，心疼的看着母亲。
    曹秀珠笑道：“妈没事，妈好着呢，不用愁着一张脸。”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许南之也走上去，笑道：“妈。”
    小豆丁也向曹秀珠倾着身体：“外婆。”
    “哎。”
    曹秀珠答应一声，就要伸手抱外孙女，把许南之吓了一跳，连忙把小豆丁按在怀里，老人家现在风一吹就倒，小豆丁可别给压坏了。
    见状，曹秀珠有些失望，但想到自己的身体，又无奈叹口气。
    四人乘着两辆人力三轮车赶往市人民医院。
    医院门口。
    陈莹正翘首以盼，嘀咕道：“妈怎么还不来。”
    这话她已经重复十几遍了。
    韩聪听得有些不耐烦，闻言没好气的道：“乡里到市里的大巴车得8点多到，从大巴站到这里又要半小时，现在九点还差二十分，哪里这么快到。”
    陈莹想想也是，于是就不再问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感觉韩聪的脾气有些暴躁，不过，她倒是没有多想，觉得或许是工作上的原因才让韩聪变成这样。
    韩聪闷头抽烟，也不搭理陈莹，心里是万分的烦躁。
    那天听完许南之的话，他左右权衡狠下心跟单位的那个女人分手，但那个女人却不肯，扬言如果要分手，那就把两人的事情在单位给抖出去，韩聪烦心的是这件事。
    思绪乱飞间，他看到了那个让他讨厌的人。
    许南之。这货正笑眯眯的瞅着自己呢。
    哼。
    韩聪撇过头不搭理。
    陈莹迎了上去，把曹秀娟扶了下去，曹秀娟抱怨道：“就是点小病，你俩怎么也来了，这多耽误你们上班啊。”
    陈莹低声道：“妈，没事的，耽误不了多少事，我们快去做检查吧。”
    见到曹秀娟讲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两姐妹很迫切的想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
    他们扶着曹秀娟往里走。
    许南之则笑眯眯的看着韩聪，几天不见，这个大姐夫很憔悴啊。
    许南之抖出烟递给韩聪，韩聪看了看牌子，心中冷笑一声：“狗大户。”
    许南之居然抽起了软中。
    然后，两人抽完烟，才慢慢进到医院大厅。
    一迈进大厅，迎面而来的就是海潮般的人声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吵闹哭喊声。
    医院这个地方，汇聚了人世间的千奇百态。
    许南之不为所动，径直走向陈嫣那边。
    韩聪厌恶的皱皱眉头，显然有些不大习惯这里的氛围。
    挂号、缴费、排队、检查、住院，一套流程下来，足足耗去四个小时。
    曹秀娟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陈正德坐在旁边陪着。
    主治医师则把许南之跟陈嫣还有韩聪两夫妇给叫了出去。
    “检查结果出来了，你母亲是2型糖尿病，以后需要口服药物控制血糖，必要时需要皮下注射胰岛素控制血糖。”
    医生的话让几人松了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