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祖宅见父母

    月光青冥，夜凉如水。
    四月天的夜晚还是挺舒适的，不冷不热，正好是皮肤最能适应的温度。
    许南之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空中的半圆。
    许久，听到脚步声。
    他没回头，轻声问道：“睡着了？”
    “恩。”
    陈嫣搬来小板凳，坐在许南之的旁边，双手杵着下巴，也跟着发呆。
    许南之微微侧头，见到的是陈嫣的侧脸，白皙透光的皮肤在月光的照拂上，褶褶生辉，像是一块经过雕琢的美玉。
    许南之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恩，很有肉感，这几天，不但小豆丁胖了，就连陈嫣也长肉了。
    唔——
    陈嫣嘟着嘴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变胖了。”
    许南之故意吓唬道。
    果然，陈嫣吓了一跳，不管什么年纪，什么地方，什么性格的女人，对自己身材总是有种与生俱来的在意。
    陈嫣也不例外，她苦着脸说：“这几天我也没有吃多少呀。”
    家里也没个地称，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有没有胖。
    许南之不再逗她，转而说起正事：“小龙虾的排档开业或许会很忙...”
    “我可以一起去帮忙的。”
    他话还没说完，陈嫣就打断他说道，生怕晚了一秒。
    许南之笑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开业会很忙，不过暂时还不用你去，跟大嫂在家轮流先带着孩子吧，小言在县城上小学，等到这学期上完，把他也接到市里上学，小豆丁也跟着去市里上幼儿园好了，到时候就方便照应了。”
    陈嫣点点头，许南之这样安排倒也合情合理。
    看着许南之，她脸一红，突然说道：“爸叫我们再要个孩子。”
    啥？
    许南之惊呆了，心里直呼老头子真乃亲父啊，他心里激动，表面却是不动声色，沉着道：“那你怎么想？”
    陈嫣摇摇头：“超生要罚款的，暂时不太想要。”
    曾几何时，她是根本不会想到会跟许南之坐在月亮下讨论生不生孩子这个问题的。
    许南之赞同道：“再等几年吧，现在再要一个孩子你会太辛苦，等豆豆大点再要吧，到时也能帮你一起带着弟弟。”
    “恩。”
    陈嫣声若蚊蝇，低不可闻。
    ......
    第二天，春光明媚。
    太阳温吞着挂着，金辉固执的穿过云层，将大地镀成金黄，空气里，还能看到尘糜浮动。
    许南之伸着懒腰：“天清地朗，适合踏青，可惜今天要面对二哥那个大狗熊，这就令人很不适了。”
    陈嫣好笑的看着自言自语的许南之，温柔的替豆豆穿衣。
    谁知，小豆丁听到阿爹在门口说话。
    也跑出来，叉着腰，双腿摆了个外八，雄赳赳气昂昂的道：“是呀，适合吃冰激凌。”
    自从上次吃完那个冰激凌，小豆丁那是日思夜想，一直期待着第二个冰激凌。
    许南之虽然宠她，但也要考虑到她的身体，闻言不接茬。
    小豆丁抬起头：“阿爹，你怎么不说了呀？”
    陈嫣跟出来，替她穿好衣服，没好气的说道：“不准吃，你还小，吃凉的会拉肚子。”
    小豆丁不上当：“不会的呀，我上次吃了就没有拉肚子，阿爹，你索我索的对吗？”
    许南之笑道：“说的对呀，小豆丁听话就给小豆丁买，小豆丁你听话吗？”
    小豆丁笑容都快漫出来了：“我听话呀。”
    “那听话，咱不买。”
    小豆丁：“...”
    夫妻俩吃过饭，抱着小豆丁出门。
    大哥一家已经等在门外。
    “走吧。”
    一家六口人，奔着村里的祖宅而去，许和同老两口，都住在祖宅。
    “待会儿见到爹，慢慢说，别气到他。”
    许阳嘱咐道。
    许南之已非吴下阿蒙，前世的那些糊涂事，这辈子又怎么会再做呢，今天就是老爷子要拿着拐杖打他，那他也只会咬着牙让他打。
    “恩。”
    许南之面无表情的点头。
    路还是那条路，祖宅也是记忆中的祖宅，就连挂在墙上的巴山虎都没变。
    许南之站在门前，内心忐忑，惶恐不安。
    许阳看了他一眼，走上前轻轻扣动门上的铺首。
    “来啦，谁啊。”
    屋内很快传出一道沙哑的女音，满是岁月雕琢的味道。
    许南之的双手不自然的抖动一下。
    陈嫣看到了，她明白许南之此刻的心情，她没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眼含鼓励，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没事。”
    许南之扯出笑容，比哭还难看。
    吱呀——
    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个老人慢悠悠的打开门，疑惑道：“是老大啊，你咋来了，进屋吧。”
    老人就是许南之和许阳的母亲，郑秀娟。
    许阳没说话，侧侧身体，让出后面的许南之。
    许南之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妈，内心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只汇成重重一个字：“妈！”
    老人看见许南之，吓了一跳：“老三？”
    这时，屋里又有声音传出：“老婆子，外面谁来啦？”
    声音由远到近，然后，一张酷似许阳的老脸就钻了出来，见到门外的许阳，诧异道：“来了怎么不进屋？”
    许阳没说话。
    许和同又把视线投向后方，继而冷下脸，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爸。”
    许阳追了上去，用眼神示意许南之不要进去，等在外面。
    许南之会意，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让大哥进去先透透底也好，省得进去刺激到老头子。
    这时，小豆丁倒是发挥了用处。
    只见她晃着身体，从陈嫣的怀里挣扎着跳下来，扑进奶奶的怀里，柔柔的喊道：“阿奶...”
    郑秀娟被小豆丁撞的身子歪了歪，心里吃了一惊，小家伙的力气怎么变大了，她笑着想要抱起来。
    许南之连忙提醒道：“妈，小心腰，豆豆，不要闹，下来自己走。”
    母亲的腰一直都有问题，说是当初生自己时坐月子落下的病，每逢湿雨天，都是又痒又疼的。
    豆豆见到阿爹一脸严肃，乖乖的准备下来。
    郑秀娟倒是没所谓，她其实才六十不到，没许南之想的那么脆。
    不过抱着也费劲，下来也好。
    她牵着小豆丁走过来，突然生气的锤了许南之一下，不过没用什么力气。
    “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说不来看我们，真就一整年都不来看一次，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儿子。”
    郑秀娟眼里有泪淌出，陈嫣连忙拿着手帕准备替她擦去，不过郑秀娟摆手阻止陈嫣的动作，看着许南之继续道：“是不是又没钱花了？”
    这句话一出，许南之再也绷不住了。
    内心情绪如同决堤的河坝，汹涌而出。
    他抖动嘴唇，半晌才带着鼻音道：“妈，我有钱，我就是来看看你和爸。”
    郑秀娟打量着儿子，见他面色红润，眼神有力，半晌才道：“莫要再打嫣子了，她比你想的要辛苦，知道吗？”
    陈嫣红着眼睛，轻声道：“妈，南之不打人了。”
    “不打人好，不打人好，做人呐，脾气就该收敛点，有的时候，往后退一退，那就啥事也没有啦，妈不懂大道理，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
    郑秀娟呢喃着，拉着许南之和陈嫣的手不放开。
    林娥有些吃味，心说妈到底还是疼小儿子一些，自家老公被晒的掉层皮的时候，也没见妈这样。
    不过郑秀娟对小孩子倒是一视同仁，也没特意偏爱谁，这让林娥心里才舒服些。
    一碗水端平，说的容易，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何？
    屋内，断断续续传出许阳跟许和同说话的声音。
    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显然讨论的不太顺利。
    许南之挑挑眉头，什么也没说，径直过去拉开门，耳边就听到老爷子叫骂的声音：“你怎么也让这小子给迷糊了啊，他能是做生意那块料？小心被骗的家都没了啊。”
    声音痛心疾首。
    许阳不知道作何回答，也就在这时，许南之大踏步上前，一把推开门。
    屋内声音戛然而止。
    许和同跟许阳不约而同的望向这个不速之客。
    许南之眼神平静，自顾自的走到案桌前，拿起香，点燃三支，贴在额头，膝盖一弯，重重向着中堂上的几个牌位跪了下去。
    屋外的人也走进来，几个女眷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